鼓噪叫好声在宾客席上此起彼落,气氛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他这宛若真实的求婚,让安古的心好像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下,悸动自心头窜过身躯,让她不由自主的轻颤着。
「嫁给我,好吗?」沙士豪伸出手,等待着她的回应。
宾客席上不分男女老幼,早已为他的「真心诚意」感动得眼眶泛红,可只有安古知道,那双表面漾满深情的黑眸,里面却是冷静计算过后的现实。
她怎么都没想过自己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结婚。
「唉……」轻喟了声,「我愿意。」好吧,反正她现在也没有退路了。
「好啊,吻新娘。」
「舌吻!舌吻!舌吻!」
剧烈的鼓掌声霎时响起,大家的情绪因为安古的应诺而High到最高点。
「既然大家这么捧场,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沙士豪扬起唇瓣,将覆盖在安古脸上的白纱翻起。
头纱下,一双如星光般耀眼的黑眸正回视着他的凝望,轻薄的脂粉在她清丽的脸庞上增加了些许妩媚。
他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女孩,竟像个被雕琢过后的宝玉,散发出无以伦比的魅力,叫他忍不住心动。
沙士豪有瞬间的痴傻,深邃的瞳眸中逸去了方才伪装的深情,顿时升起另一种情动。
「新郎现在可以吻新娘了。」看着眼前一对璧人,牧师也笑着催促。
「不用了。」安古睁圆了眼,尴尬的摇头假笑。
「新娘害羞了,新郎加把劲啊!」
「不吻就不算结婚了喔。」
「对啊,新郎加油。」
看样子兴奋的宾客一点都不想放过他们,还死命的高声喊着。
不会吧,你应该不会真的要吻我吧?安古又大又圆的晶亮双眼漾着仓皇的神色,似乎在对沙士豪这样说着。
他一手抬起她精致小巧的下巴,俯身逼近了她。
「欸……你、你不是来真的吧?」她小声的问,笑容逐渐僵在唇边。
沙士豪诡异的一笑,在安古还没来得及会意那抹笑时,她的唇已经被一片灼热给紧紧的覆盖住。
她的唇柔软得像朵棉花糖,甜蜜得叫他惊讶。
原本他只打算轻轻碰触一下她的唇瓣,交差了事便罢,可没想到这一碰,却好像蜜蜂碰着花蜜似的,竟让他辗转留连,舍不得离开这片温润。
安古从来不知道接吻的滋味会让人这样从骨头麻到心底,甚至让她的双腿几乎瘫软无力,非得靠着他的支撑才能够稳住身子。
当他的舌尖轻轻撬开她的唇,逗弄着那敏感的舌尖时,所有的理智思考瞬间自她的脑海中飞离。
她忘记了这只是段假婚姻,也忘记这并非新郎与新娘的誓约之吻。
她只知道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像触电似的,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沉溺其中的两人,并没发觉周遭的宾客纷纷向他们投以羡慕的目光,直到牧师尴尬的假咳了好几声,几乎要把喉咙咳哑了,才让沙士豪蓦然惊醒,强迫自己将唇瓣自她的柔嫩甜美处移开。
两双互相凝视的眼眸都有着浓淡不一的惊讶,只是恢复程度的快慢不同。
毕竟是情场浪子,他迅速的用一个让人猜不透的笑容,掩饰了心底的思绪。
「恭喜啊恭喜。」
「祝你们早生贵子。」
「百年好合。」
所有的道贺吉祥话纷纷出笼,充满喜气的钢琴演奏声也随即轻快的在布置典雅的教堂中跳跃着。
「笑。」沙士豪英俊的脸上挂着并未蔓延到眼底的笑意,低声提醒着还怔忡的安古。
「我知道啦。」她回神应了声,强迫自己在唇瓣绽放出充满着「幸福」的笑靥,可身子的轻颤却没有停止过。
她真的成为沙士豪的妻子了?
好奇怪的感觉。
偷偷瞄了眼不停回应宾客祝贺的「丈夫」,安古有那么一刹那,真的以为自己是个真正的新娘,微笑的依偎在深爱的老公身旁。
* * *
「累了?」沙士豪松开领带,看着呆坐在床沿的安古,漆黑的眸子在她脸上搜索着,想要解读她的情绪。
「强颜欢笑,你说累不累?」此刻她已经将脸上的妆容卸干净,露出一张稚嫩干净的漂亮脸蛋。
沙士豪轻吁口气道:「过了这一关,以后就不用这么累了。」
安古沉默的瞅着他,突然说:「你会不会觉得有罪恶感啊?」
「罪恶感?」他挑眉回视着她,好像她刚刚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我们联手犯下了世纪大骗局。」她扁唇道:「你看他们每个人都这样真挚的向我们祝贺,我觉得好心虚。」
「我们又没收礼金,干么要有罪恶感?」女孩子就是这么多愁善感。
「这不是有没有收礼的问题,是我们辜负了人家的祝福。」男人都是这样冷血没感觉的吗?
「过阵子大家就会忘记这件事情了。」他嗤笑道:「你真的认为一个婚礼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虽然明知道这是段交易婚姻,可是他无情的话语还是让她心头闷闷的,非常的不舒服。
「再怎么说婚礼都是庄严而隆重的,不是能够拿来开玩笑的。」安古噘起唇,不苟同的反驳。
沙士豪唇角嘲讽的笑容突然收了起来,认真的瞅着她,「你期待这是段怎样的婚姻?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了。」
「我、我当然知道这段婚姻代表的意义。」安古被他瞅得心慌,对於自己心头莫名的窒闷感也无从解释。
或许是婚礼的誓言跟那个撞击她灵魂的初吻,搞乱了她的心绪吧!
「那就收起你那无谓的婚姻幻想。」他残酷的道。
「算了,是我突然发神经,我想睡了。」一定是因为累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她摆了摆手,替自己复杂的心绪找了个借口。
「那些繁琐的仪式跟应酬的确很累人,你是该好好休息休息。」看她眼睛下因为疲累而造成的阴影,竟让他有些愧疚,有些……不舍?
安古轻轻点头道:「晚安。」
沙士豪站在原地,轻扯扯唇,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安古转身拍了拍枕头,顺便拉开棉被,拢拢头发,正准备要躺入温暖的被窝中时,这才发现他还斜倚着梳妆台没任何动作。
安古询问的视线望向他,重复一次,「晚安。」
沙士豪双手摊了摊,笑道:「晚安。」
「你可以出去了。」都说晚安了还不走,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出去?」他促狭的一笑,瞄了眼加大的双人床,「你忘了吗?这里也是我的房间。」
安古一愣,对喔,她都忘记这里是他们的「新房」了。
「那……那你要睡哪?」她下意识的拉起棉被一角拥着,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他吻她时的情景,让她的脸庞不禁热了起来。
「你认为呢?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不是吗?」看着她白皙的脸颊染上嫣红,一种奇怪的愉悦感流过他心头。
「呃,我、我们应该不用演到那个地步吧?」拜托,她的初吻都已经被他夺走了耶!
「哈哈,你当真啦?」沙士豪忍俊不住的笑出声,「我还没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
安古的脸一红,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那你之前干么吻我吻这么久?还把舌头伸进来。」
空气彷佛在他们之间冻结起来,沉静的气氛除了尴尬,还有更多难以言喻的微妙情愫。
真是糗大了,她怎么会这么没大脑的说出这种话?
她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好藏住自己烧得火红的脸颊。
「我不否认,那一吻的滋味的确好极了。」沙士豪的「评语」让安古的心跳像加了Turbo似的破表狂跳。
「不过……」
不过?
「我知道你喜欢吻的不是男人。」他朝她眨眨眼,刻意化解尴尬的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守信诺的男人,我会出去睡。」
说真的,不管她的性向如何,他可没把握躺在她身边却无动於衷。
沙士豪朝她礼貌的一笑,随即转身走出房外。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安古看着他的背影,思索着他最后那段话的含意。
啊,该不会他还在误解她是「蕾丝边」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安古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如果他真的认为她是「T」,那还真亏他吻得下去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