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人回到卧房,司徒逸让她坐好,然后才在她身旁坐下。
「好了,你可以说了。」
「你该不会真的认爲我惹了什么祸吧?」她瞪他。
「当然不是,刚刚我只是陪小路玩玩罢了。」他笑着摇头。「你是个识大体且善解人意的妻子,我深受其惠,怎会不了解呢。」
姜绮瑶撇撇唇,微微红了脸。「这还差不多。」
「那么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表情微僵,一会儿才低下头,有点艰难的开口。
「最近……我可能会邀请某人到山庄来作客,想先征求你的同意。」
他扬眉。「某人?爲夫的可以知道,这『某人』是谁吗?」
「喔,她是……」爲难的绞了绞手。「她是……我娘。」
司徒逸有些错愕的瞪大眼,难以置信的伸手掏了掏耳朵。
「娘子,我好象听得不是很清楚,你刚刚说那个某人是……岳母大人吗?」
她打了他一下。「你没听错啦!」
「可是我以爲岳母大人早就过世了,我还祭拜过……」他一顿。「该不会那个坟也是个衣冠塚,就像我那个坟一样?」
「不是,那个坟是真的,不过那是阿爹妻子的坟,我对她的正确称谓应该是舅母。」她轻声的解释。
司徒逸顿时有点混乱。
阿爹的妻子绮瑶要称舅母,那就代表阿爹是绮瑶的舅舅,可是阿爹是阿爹,难不成阿爹和姊妹乱伦……
「娘子,爲夫的有点混乱了,你可不可以解释得清楚一点?」
「阿爹其实是我的舅舅,不是我的亲爹,我的亲爹在我出生前就过世了,而我亲生的娘就是阿爹的妹妹,生下我之后,就把我丢给阿爹,几年后便回到她因误会而分开的前夫身边,她现在还活着,只是……」低下头,她低低的说:「这些年来我一直不肯认她。」
原来如此。「绮瑶,你想邀请岳母来山庄作客,原本我应该要欢迎的,可是现下时机不对,不适合招待客人。」司徒逸惭愧的握住她的手。「我很抱歉,绮瑶。」
「逸,你听过『雷风堡』吗?」她突然问。
他点头。「当然,雷风堡位於江南鄱阳湖畔,在武林以及官场都颇具威名,因爲它是个专门训练赏金猎人的组织。怎么?爲什么突然提到?」
「因爲我娘是雷风堡的人。」她怯怯地望着他。
雷风堡的人?「你的意思是,岳母大人是雷风堡某个赏金猎人的家眷?」
姜绮瑶冲疑了一下。「不是……也算是啦,可是不完全是。」
「绮瑶,你就明说了吧。」
「其实我娘就是雷风堡堡主。」
司徒逸一顿,下一瞬间错愕的睁大眼。「你娘就是风娘子?!」
风娘子,雷风堡现任堡主,是个手段高超,武功高强的女人,从她死去的丈夫手中接下雷风堡这个担子,不仅没有让雷风堡在武林之中消失,反而愈来愈强大。
这么说来,她确实算是雷风堡某个赏金猎人的家眷,可是也不完全是。
「对,我娘就是风娘子。」
「等等,绮瑶,你这些年都不认她,如今突然想请她来山庄作客,难道是……」他认真的凝望着她。「是爲了我吗?」
「不完全是。」
「所以有部分是爲了我,爲什么?」
「你有麻烦,对不对?鹰帮不好对付吧?」
「你打算请岳母出面摆平鹰帮吗?」所以他说她是个贴心的好妻子啊!
她擡首瞅着他,「她有这个能力,对不对?」
「可是有困难才要找她,这样好象很现实耶!」司徒逸有点爲难的说。
「你也这么觉得吗?」她嘟起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啦,可是阿爹说,我愿意开口请她帮忙,她会非常高兴。而且我有两个异父兄长,大哥是礼部尚书的女婿,礼部尚书深得皇上宠信,雷风堡又颇受朝廷倚重,不管在江湖或在朝廷,势力都很庞大,一定有办法摆平鹰帮的!」
「绮瑶,我只问你一件事。」他慎重的望着她,吻了一下她红艳的唇,「请你老实的回答我,好吗?」
「你说。」
「你是真心想认亲,还是只是爲了我才勉强自己?」
「逸,我不否认我是因爲你才想到我娘的存在,也才有认亲的念头,但是我也有认真的思考过,虽然她抛弃我,可是我却因此有了一个疼我爱我的阿爹,也因爲她抛弃我,我才有机会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救了你,光是能够与你相遇,就应该感谢她抛弃我了,世事无常,换个角度想,就不用计较太多,我现在很快乐,这样就够了。」
「所以,你是真心想认亲的。」他微笑地望着她,眼底充满深情。
「是的,我是真心的。」姜绮瑶坚定的点头。
「那么,就邀请岳母来作客吧!」既然是风娘子,那么该担心的人,就是爹和楚流云了。「不过,请她帮忙的事暂时不要提,就单纯的请她作客,其他事等我和烈商讨过后再说,好吗?」
姜绮瑶支手托腮,模样哀怨。「反正就算我要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因爲你什么都没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无奈的一笑。「好,我知道你是在抱怨我隐瞒了你,但这几天我只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因爲有些真相让我不太能接受,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现在你已经接受事实了吗?」她关心地问。
「事实摆在眼前,就算我不接受也不行。」他微微一叹,这才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听完,心疼的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
「不要难过,逸,你还有我们。」
司徒逸深吸了口气,放任自己汲取她身上的幽香及支援,「其实听了你刚刚的话,我已经没那么伤心了,就像你说的,换个角度想,当初如果我爹没有串通外人谋害我,我就没有机会和你相遇了,我爹的行爲不可原谅,但是我已经释怀了,谢谢你,娘子。」
她甜甜一笑。「不客气,相公。」
「绮瑶、阿逸,快来啊!来人啊!快来啊!」突然,姜老爹凄厉的吼声从纳凉亭的方向传来。
两人一惊,司徒逸立刻揽住她的腰身,纵身飞拔而起,赶往纳凉亭。
一看见姜老爹跪坐在地上紧紧抱着姜小路,姜绮瑶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
司徒逸立即命人去请大夫,姜绮瑶则跪了下来,颤抖着手抚向儿子。
「阿爹?怎么回事?小路怎么了?!」
「我不知道,小路吃了一块糕点,结果就突然倒下了!」姜老爹老泪纵横。
司徒逸旋即冲到石桌前,拿起那盘糕点在鼻前嗅闻一下,却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阿爹,这盘糕点你是在哪儿拿的?」
「厨房啊!怎么了?糕点有什么问题吗?」
「还不知道。」
「小路?小路?」姜绮瑶接过儿子,低低的轻唤着。「小路,睁开眼睛看看娘啊!小路,你不要吓娘,好不好?小路……」她抱着儿子,身子不停的前后晃动着。「拜托,小路,睁开眼睛啊……」
「绮瑶……」司徒逸将他们母子拥进怀里,也红了眼眶,「绮瑶,不要慌,我们先送小路回房里,等一下大夫就会赶过来了。」
「逸……小路他……小路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当然,他绝对不会有事的。」尽管以坚定的语调安慰着,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得一点把握也没有啊!
砰地一声,司徒烈一脚踹开房门,就见此刻应该是摔断腿,在卧床休息的人正蒙着眼睛,和两名美婢大玩捉迷藏,还在房里迈步追逐。
「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不准……」梁和修一把扯下蒙眼布巾,正想怒斥一顿,一瞧见是二儿子,脸色立变。「你来干什么?」
「摔断腿,是吗?」司徒烈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他的腿一眼。
「我不能痊愈吗?」梁和修恼羞成怒。
「我根本懒得管你,你爱耍什么把戏,我向来保持沈默,不是吗?」司徒烈冰冷的眼神扫向两名惊恐的婢女。「还不滚出去,等着送死吗?」
她们尖叫一声,赶紧离开。
「你到底有什么事?」梁和修不耐烦的问。
「解药!」他直接道。
梁和修眼神一闪。「什么解药?你在说什么?」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卑鄙无耻的勾当我一清二楚,把解药交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他冷声威胁。
「司徒烈,搞清楚,我是你爹,不准你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梁和修愤怒的吼。
「把解药给我!」他逼近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梁和修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