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第九章

听闻有位活神仙在河南府义诊,独孤笑愚有点不服气,他不信天下间还有人配称为活神仙——除了二叔和兰舟之外,於是他兴致勃勃的赶到河南府,想去掀几张桌面玩玩,没想到一到那里,他的兴致爆冷,整个人全傻住了,不敢相信地揉揉眼再揉揉眼,然后走近一步再走近一步……

不,不可能是他,那家伙只会毒死人,不会医活人,除了亲人以外。

再走近一步。

对,不可能是他,那家伙小气到连抹布都可以缝到身上去,才不会穿得那么光鲜!

再走近一步。

没错,不可能是他,那家伙瘦得跟熬汤煮面的排骨一样,没肉的,才没有那么幽且盈!

再走近一步。

确实,不可能是他,那家伙超讨厌女人的,才不会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他身边那个甜美的小女人!

再走近一步。

总之,绝不可能是他,绝不!

「该死的兰舟,你怎会在这里?」独孤笑愚失声大叫。

「义诊。」君兰舟连撩一下眼皮都没有。

「义诊?」独孤笑愚叫得更大声。「你会义诊?」

「一个月。」

「一个月?」

「多一天都不行!」

「多一天都不行?」

实在太惊骇了,独孤笑愚只会傻傻的学做鹦鹉。

「一个时辰也不成!」

「一个时辰也不……」

「是,相公。」

相相相相……相公?

「该死的兰舟,你成亲了?」独孤笑愚瞪着那小女人,尖叫声跟女人没两样。

「她叫诸葛蒙蒙。」君兰舟依然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为病人把脉,后面还有几乎排到天山去的队伍。「蒙蒙,他是我大哥。」

「大哥。」

蒙蒙福了一下,那笑容实在讨喜,使独孤笑愚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然后才想到他居然忘了他的招牌笑容。

该死,都是兰舟害的!

「请等一下……」他揉揉太阳穴,努力让笑容保持在脸上,头一次发现这居然是件很困难的事。「兰舟,你真的成亲了?」

「是。」

独孤笑愚又闭闭眼。「那请问你打算何时通知家里?」

「华山之约后,我会带她回去。」君兰舟平板的回答他。

「带带带带……带她回去?」又结巴了,笑容也不见了。

「是。」

「你……你成亲多久了?」

「快一年。」

「还不到一年,你就要带她回家了?」独孤笑愚又尖叫了。

「是。」君兰舟始终保持在最平板的语气。

独孤笑愚呆了好一会儿,「不可思议!」他咕哝,视线突然拉向依然笑吟吟的蒙蒙。「老实告诉我,是弟妹让你来义诊的吗?」

「她很罗唆!」

「人家才没有呢!」蒙蒙娇嗔道。「你叫人家闭嘴的时候,人家都不敢说话了嘛!」

独孤笑愚又呆了片刻。

「是她让你换上新衣裳的?」

「她把我的旧衣服全扔了。」

「是她让你吃胖的?」

「她老是叫一大堆菜又吃不完,也不能打包,太浪费了。」

独孤笑愚点着头,嘴角开始翘高了。

「我想你现在不睡野地了吧?」

「客栈。」

「该有孩子了吧?」

「两个月了。」

嘴角继续攀天。

「兰舟。」

「嗯?」

「恭喜。」

「谢谢。」

独孤笑愚转而仔细打量蒙蒙,纯真的眼神,秀丽的容颜,很讨喜的小女人。

「弟妹,多大了?」

「十七岁,相公还送我一顶翡翠芙蓉冠呢!」蒙蒙喜孜孜地说。

「嗯,兰舟对你好吗?」

「好,超好!」蒙蒙用力说,再歪着脑袋反问:「大哥又怎会到这里来呢?」

来踢桌的!

「我送坠儿到边关出嫁,听说这儿有位活神仙,就顺道来看看。」

「坠儿?」

「我妹妹。」

君兰舟终於瞥过来一眼。「坠儿嫁了?」

独孤笑愚颔首。「嫁了。」

君兰舟又把心神放回病人身上。「我会补份礼过去。」

「她不缺礼,不过你能去看看她也好,你知道,坠儿胆小又爱哭,而她那个夫婿……」独孤笑愚犹豫一下。「老实说,我看不出她那夫婿是好是坏,不知道是否能够忍受坠儿的性子,倘若不是自幼便订亲,我真舍不得让她嫁到那种地方去。」

「我会确定她过得很好再带蒙蒙回家。」

「那也不必,去看看她就好了,是好是坏回来告诉我一声,我会斟酌情况去处理。」这是身为大哥的责任。

「我也可以处理。」这是身为二哥的责任。

「我是大哥,我说了算。」大哥最伟大。

「是,大哥。」二哥甘拜下风。

独孤笑愚满意的笑笑,「好,那我回家了,相信二叔、二婶儿一定很高兴知道你成亲了,而且你会带弟妹回家。」再转对蒙蒙点了点头。「弟妹,兰舟就交给你了,我想你一定会把他照顾得很好的。」

「我会的,大哥。」

话说完,独孤笑愚就匆匆离去了,他急着要回去告诉老爹和二叔这件好消息,如果连兰舟都这么快就能够娶到老婆,其他人就更不用担心了,他这个大哥就不必老是操着这份心了。

更何况,兰舟竟然会义诊,他们一定没有人会相信,然后他就可以跟他们打赌,嘿嘿嘿,保证通杀!

「相公。」

「嗯?」

蒙蒙歪着脑袋看看桌前望不见尽头的队伍,再转注其他三位义诊大夫桌前,小耗子两三只。

「那三位大夫前面又没多少人,为什么排我们这桌队伍的人不过去他们那边排队呢?而且听说所有排我们这桌队伍的人都是打地铺睡在这里,一步也不敢离开,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

君兰舟没有回答她,「下一个。」兀自招呼下一位患者。

下一位是个中年人抱着一个不满十岁的男孩。

「我儿子,他三年前大病一场后就不能走路了,连站着都没办法,所有大夫都说他这双脚已经废了,无药可救,可是……可是……」中年人红着眼眶,抽了一下鼻子。「我就这么个儿子……」

君兰舟默然搭上男孩的腕脉片刻,再收回手从男孩的大腿一寸寸摸索下去直到脚掌又摸索回去,然后停在膝盖上方一晌。

「针!」

「是,相公。」

蒙蒙马上把置放金针的盒子伸到君兰舟面前,然后,君兰舟以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在男孩大腿部位插上四、五十支金针,再用双掌包住男孩的腿,从膝盖开始,以慢得可以让入睡个午觉的速度往下移,直到脚掌,接着再换另一条腿,之后,他拔掉金针,双手扶着男孩让他站在地上……

「走!」

他用力一推,男孩顿时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站定,低头以无法相信的眼睛瞪住自己的脚,好像不认得那是谁的脚。

「孩子,你能走了!」中年人哭叫着抱住男孩。「天哪,你真的能走了!」

君兰舟迳自在药方柬上振笔疾书。「这张药方子每天泡两个时辰,第一天走十步,每天增加十步,少一步不行,多一步也不行,直到他不再觉得脚麻为止。」

「是!是!」中年人接过药方子,涕泗纵横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我不是大夫。」君兰舟冷冷地道。「下一个!」

蒙蒙望着那个中年人抱着男孩离去,两个人都在哭,狂喜的哭。

「相公。」

「嗯?」

「你真的好厉害呢,我做你徒弟好不好?」

「……」

当君兰舟的义诊满一个月的时候,义诊桌前还排着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长的队伍,然后蒙蒙宣布义诊结束,那队伍里顿时响起此起彼落的嚎啕大哭声,哭得蒙蒙的眼眶也红了,但她也没辙,君兰舟早已头也不回的走人了。

有机会,她一定要设法再请他开一次义诊!

由於离约定时间尚有半个多月,他们便以游山玩水的方式朝华山方向前进,在这途中,他们又碰上另一批盗匪,那些龌龊的盗匪要的不是财物,而是打算捉蒙蒙去做他们的押寨夫人,当然,他们的后果并不怎么美满。

「那……那又是什么?」

「鬼在笑。」

蒙蒙哭笑不得地瞟一下君兰舟,再望向山谷中那一群约有四、五百人的盗匪,每个人都在哀嚎,一边把自己的脸抓成令人不寒而栗的鬼模鬼样,连白惨惨的骨头都露出来了。

那不是笑好不好!

「我们走吧!」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嗯。」君兰舟领着她回到马车上,继续行程。

婚后头一次回南阳,蒙蒙最遗憾的是没能见到杜菁,因为杜菁兄妹回华山派去了,因此她希望这回来华山时,能够顺便到华山派探望杜菁,也好让杜菁知道她过得很好。

她知道,杜菁是真的很关心她的。

「相公,我们会不会路过华山派呢?」

「……会。」

「那我们可不可以上华山派看菁姊呢?」

「你会看到她的。」

当君兰舟这么回答蒙蒙的时候,蒙蒙还以为他的意思是可以顺道上华山派一趟,怎么也没想到九月九日这天,他的华山之约就是在华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