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於宝敬！你说，这是什么？为什么我的数位相机里有这个？」於宝敬忘了湮灭证据，让姐姐给逮到相机里的「抓鬼」照片。

於宝秀看到里头妖精打架的画面，差点晕倒。「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偷拿我的相机的？」

「呃——」该怎么说呢？

於宝敬的目光左右游移。

於宝秀一看，就知道她弟弟要说谎骗她。「你这个坏孩子，竟然跑去看人家做爱，还拍照片回来，你要死了你！」

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一根手指头拼命点上弟弟的额头。

于宝敏被姐姐说的话给吓到了。

什么？做爱！

原来那样就叫做「做爱」！

原来他爸爸跟妈妈就是做这种事，才生出他跟姐姐的，学校有教过，但是护理老师说得很含糊，就算他读到小三，虽然他考试总是前三名，但是对於「做爱」这回事，还是懵懵懂憧的，有很多不了解。

「喝！这么说来，他们不是鬼？」

「当然，谁说他们是鬼的？」

「学校大家都在传啊，姐，你不知道吗？」

「是有听过，但我没你那么无聊，才不信哩！」反正小学生都这样，好像只要有小学生在的地方都会有鬼出现，而她已经国三了，才没她弟那么幼稚。

「那他们……我是说他跟她，」於宝敬指着数位相机，对於「做爱」一事还是很好奇。「为什么要在那里生小孩？」

「他们只是在做爱，OK？谁说他们是在生小孩啦？」

「我们学校的护理老师说的，她说只有男生很爱女生的时候，才可以跟女生做爱，而做爱就会生小孩，所以如果他们还不想生小孩，就得戴保险套。对了……」於宝敬突然笑得神秘兮兮的。

於宝秀看了头皮发麻，直觉知道她这个天兵弟弟又有神奇的发现了。

「姐，你知道吗？我看过保险套喔！」於宝敬一副神气的样子，跟他姐炫耀。

於宝秀真想大叫救命，要不是怕被她妈打死，她还真想告诉宝敬，她早就尝过保险套进入的滋味，他这小鬼头，不懂还装懂。

「去读书啦！要不然我就去跟妈打小报告，说你晚上偷跑出去，你知道那后果吧？」

当然知道，那关系着他的经济问题。

「好啦！我去读书，但是你得先把照片给我。」

「你要照片干嘛？」

「这样子我才可以跟朋友说我去过仓库，看过鬼。」

「就跟你说这不是鬼了，你是听不懂啊？臭小子！」于宝秀碎了弟弟一句。

她怎么能把照片拿给宝敬？这种照片要是让个小学生拿去到处传，那还得了？

「我告诉你，你最好忘了今天这件事。」

「为什么？」

「因为在你这种年纪看到这种事是很了不得的，大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大惊小怪。」

「这种事是什么事？做爱吗？」姐姐说得很含蓄，他听得不是很懂。

「对啦，对啦！就是做爱咩！」

「可是护理老师说做爱是一件很美的事，两个人很相爱、很相爱，才会抱在一起。」

为什么到了姐姐嘴里，就好像是件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做爱到底是什么？

是像护理老师讲的那样很美很美？还是像姐姐说的那样，是一件小孩连提都不能提的事？

好好奇喔！从是於宝敬本着好奇的心，下定决心，从此以后要认真研究做爱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做爱对小孩子而言是一种禁忌。

原来做爱是一件极为沉重的事，而且是不能常常挂在嘴巴上的事。

做爱是极其隐晦，极为隐私的，是一件当有人提到，大家脸色便会顿时变得凝重的事。

也因为大人都是这种态度，所以让他为了了解这件事，足足花了六年的时间。

於宝敬十五岁，昨天第一次看A片，片名叫做《露西的噩梦》，那真的是一场噩梦，因为女主角露西是个佣人，而且所通非人，从头到尾被H，有时候是主人，有时候是主人的朋友，最后连修水电的都来参一脚……

其诡异到不可思议的内容，因为太离奇了，他就不再赘述，只是《露西的噩梦》让他想起了六年前遇「鬼」的经验。

原来，那就是做爱……

於宝敬十五岁这年，身心受到严重的创伤，因为他没想到原来那也能叫「做爱」！

那跟书上说的根本不像，但很庆幸的，这疑问在他心中纠缠了六年，今天终於得到了答案，只是他一点也不喜欢远个答案，所以看完A片，他回家的步伐显得格外沉重。

「唉！」於宝敬叹气。

「呜呜呜……」

就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於宝敬突然听到抽抽咽咽，哭泣的声音。那哭声是极压抑的，像是小猫在叫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他还很熟，因为他已经听了将近十年了。

从宝敬循着哭声转了个弯，拐进一条小巷子，就看见皓皓背着个小书包，蹲在墙角哭。

「怎么了？是不是梁妈妈又打你骂你了？」他把书包一丢，将那小人儿搂进怀里。

虽然他们都已经是青少年，不该再像小时候那样随意楼搂抱抱，但是对於皓皓，於宝敬没拿她当女生看。

皓皓是他的妹妹，他小时候对皓皓有过承诺，要保护她一辈子。

「别哭了。」他哄她，还把自己的胸膛借她靠，把上次当成抹布让她抆眼泪。

「告诉宝敬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呜呜呜……宝敬哥哥……我……我快死了……」皓皓悲从中来，哭得不能自己。

原本她还能压抑自己别哭得太大声，只是抽抽答答着，但是一看到她的靠山宝敬哥哥就在跟前，「哗！」的一声，泪水便不能控制。

死？於宝敬心里一惊。

「怎么会呢？！究竟出了什么事？」於宝敬硬是将皓皓推开一臂的距离，要她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事情真相。

「为什么说你就快死了？是梁爸爸跟地下钱庄借钱？还是你妈妈赌博又输钱了？借多少、输多少，你告诉我，我回去跟我爸要。」说完，他拉着皓皓就要回去搬救兵，但皓皓却拉着他的手直摇头。

「不是……不是爸爸跟地下钱庄借钱，也不是妈咪赌博输了钱。」最近她父母都很安分。

「那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於宝敬急了，「你说呀！」

「是……是我得了癌症。」

「癌症？！」这消息像晴天霹雳，轰向於宝敬的脑门。「怎么会？你有去检查吗？是哪个医生告诉你的？你确定那个医生很行吗？搞不好他是个庸医，不……搞不好更没道德，是个没有医生执照的密医。」

「不……不是的，」皓皓一直摇头，「我……没去看医生。」

「没去看医生？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得了癌症？」

「因为我朋友的妈妈得了癌症，於是今天老师就顺便帮大家上了一堂有关癌症的课。老师说，得癌症的人身上会有硬块。」

「那你有吗？」於宝敬掐紧了手心问。

皓皓落下豆大的泪，点点头。她有。

「老师还说，得癌症会不正常的出血……」而她也有。

愈说，皓皓的眼泪就掉得愈急，而於宝敬听到这样的消息，脑中一片空白。

皓皓得了癌症……

他知道那是什么，因为他上过健康教育，知道它的严重性，事实上就台湾而言，癌症一直是死因的前三名，而皓皓还这么年轻，她还有大好的青春，怎么会……

不，他不信！

「给我看你的硬块。」他要亲眼看了才肯相信。「你的硬块在哪？」他忙着翻找她的手臂。

皓皓却摇头说：「不能给你看。」

「为什么不能给我看？」

「因为……」皓皓显得有些难以启齿，「你……你跟我来。」

她偷偷的将於宝敬带回家里。

爸爸去上班，而妈妈去阿姨家打牌还没回来，皓皓带着於宝敬上楼，还把房门锁上，样子神秘兮兮的。

「硬块呢？你不是要给我看你的硬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