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第三章

司茶库献茶的日子终於到了。

琴眉代表司茶库与安司库一同前往金鸾殿,献出她精心调制的花茶。

「禀皇上,此茶就是司茶库琴眉所制作的成品,请您先闻香。」安司库将茶叶奉上。

试毒官立刻上前试过后,便向一旁的张公公点点头,表示无误。

张公公接过手,转呈皇上,只见皇上上前一闻,顿时一股茶叶衬着花香的味道传来……令他闭上眼又深深吸口气,「嗯……绝妙呀,既不会盖过原有茶叶的稳重陈香,亦将各色花瓣的特长展现出来,有百合的清丽、雏菊之雅致、芍药之迷人,还有……」

「禀皇上,还有一串红的洒脱、结香之纯净。」琴眉补充道。

「哦,难道没有朕上回说的含笑花?」皇上颇为好奇。

「皇上所指的含笑花虽然成分不错,可治妇人病、鼻炎、甚至外敷於跌打损伤,但与奴婢事前所设想好的配方不合,况且含笑花本身可做包种茶香料,香蕉、苹果味儿太浓,若加入花茶中会让人将其与果茶混淆。」

琴眉知道皇上会有此一问,事前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

「哈……果真有研究,既然你都这么说,朕就只好依了。」皇上打趣地说。

「谢皇上不怪奴婢。」

闻言,琴眉总算是松了口气,幸好皇上不怪罪,还用玩笑的口吻带过,否则她可就完了!

虽知这么做非常冒险,但她早在心中立誓不再用含笑花配制花茶,尽管可能抵触皇命,她依旧不想违逆当初的誓言。

「朕怎会怪罪你,既然将这次的任务全权交给你,就该信服於你。」皇上对张公公说道:「命宫女将花茶泡上,朕要尝尝。还有,丞允来了吗?」

「我去催催。」张公公命宫女泡茶时,便到殿外采了探,正巧看见丞允急急赶了来。

「贝勒爷,您好生的慢呀,皇上等得心焦了。」张公公笑说。

「不好意思,路上马车突然有些状况,我就用走的来。」

「哎呀.我说贝勒爷,皇上要赠车、赠屋您接受便是,干嘛推托,有时推托也是不忠的。」张公公提点他。

「是,谢谢公公好言。」他旋即步进殿内,当琴眉一见是他,心头猛地震住,这几天她虽然专注在花茶的制作上,但闲暇时刻想的全是他!

想他们是不是就此断讯、想他们是否不再见面?

偶尔夜深人静时,她会望着海芋落泪伤感,忧心与他再也无缘相聚,没想到今日居然在殿上重逢,她心喜,却无法将喜色展现於外。

「臣拜见皇上,臣来冲,还请皇上恕罪。」他挥袂下跪。

「快起喀。」

皇上笑着说:「你来得正好,茶刚泡上,算你有口福。」

「贝勒爷,您再冲来,皇上一个人喝茶无趣,咱们小的就遭殃了。」张公公在一旁笑说。

「张德福,是不是平日太惯你,你也会说朕的笑话?」皇上笑睨着他。

「奴才不敢。」张公公赶紧退下。

此时茶泡好了,宫女献茶上来,待皇上举杯轻闻浅尝之后,丞允这才执起一杯,然而他先不发言,而是等着皇上说出感觉。

「朕猜此乃以白毫乌龙做底,瞧这白毫芽尖、外型如花,有着明显的蜜味儿与果香,加入芍药、雏菊等花料,扑鼻清香,入口滋味醇厚,令人口舌生津,落喉甘润。」皇上闭上眼,慢慢说出心中所感。

「琴眉姑娘,皇上说得对吧?」

「没错,奴婢正是用白毫乌龙做底。」她微笑地说。

「好好,这茶喝来舒服呀。」从皇上畅笑的龙颜中可以确定他是非常满意。

「谢皇上赞美。」琴眉赶紧跪下。

「好,朕重重有赏,还有……」他看向丞允,「从今后你将成为丞允的人,得为他效命。」

「什么?皇上……」

「好了,这是朕打赌输给他的,愿赌服输,你就先退下吧。」皇上朝她挥挥手。

琴眉依然愣在当下,不知是该喜该忧,为何是打赌呢?那她又成了什么?

「安司库、琴眉姑娘,你们还不赶紧谢恩退下。」张公公催促道。

「是,谢皇上恩典。」再吹抬头,琴眉一双受伤的眼神瞟向丞允须臾后,才垂颜退下。

「皇上,您怎能将赌局一事说出来?」丞允一脸懊悔。

「真不能说吗?」皇上竟然装傻。

顿时,他明白了,皇上是故意的,显然不甘赌输了这场赌局。

「能不说还是不说得好,这下她可是会气我的。」算了,不想别的事,专心喝上一盅茶吧。

「你一个堂堂的贝勒,朕的亲堂弟,毅亲王的嫡传贝勒,还会怕个小姑娘,实在太没面子了。」皇上举起杯,「不过很少见到你为一个女人如此胆战心惊,这实在好玩,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可没和你争,要不然像琴眉那样的姑娘可是人见人爱呀。」

皇上此话一出,丞允立即跪地谢恩,「谢皇上成全。」

「瞧瞧,好一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典范。」皇上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这茶世间少见,咱们再喝个几杯吧。」

「臣遵旨。」

回到司茶库之后,琴眉便魂不守舍的回到房里。

安司库几次唤她,她都没听见,这模样不禁让人更担心了。

雪儿心急地想上前追问,却让知情的安司库拦下,「算了,她既然不愿说,就别多问,你和银秀去忙别的事吧。」

「是。」

待她们离开之后,安司库又看看躲在房里的琴眉,摇了摇头后回到大厅坐定,同样想着刚刚在大殿上所发生的事。

怎么琴眉和贝勒爷看起来像是认识的呢?皇上又怎会下这种旨意?

约莫半个多时辰之后,雪儿与银秀快步进入大厅,「我们刚刚为荷妃娘娘送茶时,听说皇上非常满意,好像还重赏琴眉,这应该是喜事,但她为何不言不语、满脸忧色,倒是让我们想不透。」

「我不是说了,她想说时自然会说,你们急死、慌死也没用。」

「安司库似乎知情,为何不说呢?我们都是琴眉的好姊妹,见她闷闷的样子实在很担心。」银秀也道。

「这……」

安司库正不知所措时,却听见外头禀报张公公领着圣旨来到此处,立即让雪儿将琴眉叫来接旨。

琴眉闻讯,匆匆忙忙赶至大厅,正好迎上张公公。

张公公笑笑说:「姑娘这次研制出的花茶深获皇上喜爱,皇上特地让我来颁旨重赏,古禄琴眉接旨。」

司茶库众人均下跪听旨。

张公公打开黄澄澄的圣旨,徐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司茶库宫女古禄琴眉制茶技术精湛,此次所献花茶深得皇上喜爱,特颁彩绣一箱、锦缎五疋、珍珠玛瑙二十串,为其鼓励。并赐给司茶库二十两黄金与红彩布巾作为奖励。另,古禄琴眉即日起转往毅亲王府为婢,专门伺候丞允贝勒,接旨后次日即动身前往。钦此。」

「谢皇上隆恩。」安司库见琴眉傻住了,於是高喊出声,引她接旨。

琴眉赶紧接过圣旨,张公公叮咛几句便离去,这时候所有人都围着她,「怎么会这样?你要离开我们了?」

琴眉眼眶微红的敛下眸子,对此事仍百思不解。

「原来就是这件事,才会让你一回来连句话也不说。」雪儿非常不舍,「怎么会变成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打赌,贝勒爷不知和皇上赌了什么,皇上输了,便允了他的要求。」她无力地说道。

「什么?打赌!」众人低呼。

「嗯,就是这样。」琴眉将不安藏在心底,刻意拉出一抹笑,「安司库、姊妹们,我没事,只是要和大家分别很不舍。」

「要不然我们一同去请求贝勒爷别把你带走。」苏佩谗道。

「千万别。」雪儿突然有了另一种想法,「贝勒爷要琴眉去伺候,有可能是喜欢她,我们不解其意,胡乱掺和,若坏了好事怎么办?」

「雪儿,别胡说,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就不敢奢求他会喜欢她,如今她更不敢幻想了。

「不管怎么样,得去了才知道。」雪儿握住她的手,「离开这儿至少有出头的一天,在这里只能永远与茶为伍。」

「傻瓜,做奴婢的哪有什么出头之日,我只希望有机会能再回来,到时候你们可不能当作不认识我。」

「怎么会?我们一定会很欢迎你的。」银秀眼角闪着不舍的泪光。

「那就好,圣旨说要我明日动身,那我得去准备准备了。」吸吸鼻子,她朝安司库与姊妹们点点头便回到房间。

看着房里的摆设,都是这段时间她与库里姊妹们谁得以出宫时,便托她买回来的小东西,一件、两件、三件……一样样累积而来。再看向窗台边的那盆海芋,至今仍开得迷人,宛如他,无论在何处、何地,都是这般玉树临风、器宇轩昂。

不准备将它带走,她亲手将它栽种於院中的小花圃里,告诉自己得将爱慕他的心思就此收起。

只是,他究竟拿她赌了什么?她真的很想知道。

东西虽不多,但也让琴眉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整理。

直到隔日下午她便请命前往毅亲王府。

内务府齐公公立刻调派马车送她前往,可一到了那儿,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幢草屋竟然就是毅亲王府!

「请问,这里?」不知该怎么问出口,她支支吾吾的。

车夫却懂她的意思,笑笑道:「姑娘,就是这儿没错,三年前毅亲王偕同福晋前往江南定居后,贝勒爷便在出战之前将整栋宅子卖了,把所得捐给贫户,并退还所有下人的卖身契,但是有部分下人不愿离去,贝勒爷只好暂时购下这幢草屋让他们居住,这是北京城内大伙都知道的事。」

「原来如比,谢谢你。」怎么才想忘了他,却又给了她这么一个让她更加倾慕他的消息。

摇头叹口气后,琴眉付了银两,直见马车远离才转身步入草屋。

刚踏进屋里,就听见阵阵鼓掌声,可吓了她一跳!

「你就是琴眉姑娘吧,我是老喳,这儿的管家,欢迎欢迎。」老喳领着所有人欢迎道。

「我是刘二娘,厨房归我管。」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扬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