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的问题。”
“我妈这病,现在离不开人。”
“所以,久久。”冲拓松开捏着杯子的手,看向安久久,说得很轻很慢,“我可能,要去新加坡了。”
这家的红豆刨冰加了很多糖浆,化掉以后粘稠的沾着煮透了的红豆,看起来毫无食欲。
安久久愣在当场,脑子里还没有解析完冲拓这句话的意思,第一个反应却是,我以后不吃这家的红豆刨冰了。
我以后再也不吃红豆刨冰了。
“什么……新加坡?”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国家名?他们之间最大的困难不是只有父母离异妈妈生病需要钱吃药吗?
“我舅舅移民到新加坡以后开了一个做鱼丸面的小吃店,做了二十几年了,现在在新加坡开了四家分店,经济状况还可以。”
“他当初去新加坡是为了结婚去的,结婚没多久我舅妈就重病去世了,这么多年我舅舅一直都是一个人,他这次回来除了来送我外婆,其实还想跟我妈商量让我们母子两个也跟着一起去新加坡。”
“一方面他年纪大了,想找人帮着一起管理那些面店,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妈是他唯一的妹妹,这么多年冲定邦对她都不闻不问,他其实早就想把我妈接走了。”
“现在我妈病了,望城也没有别的亲戚,医生的意思是说如果能换个完全不同的环境,对我妈的病情应该也有帮助。而且望城这个小地方的医疗条件,肯定是比不上新加坡的。”
“所以我舅舅前几天就在跟我商量这个事情,新加坡的教学资源还可以,如果我还想读法律专业,新加坡那边的法律专业也挺好的,想要继续深造的话,美国英国那边法律硕士一年就可以毕业了,我就能更早的工作赚钱。”
“他的提议很合理,我也考虑了好几天……”
冲拓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很多,安久久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问他:“那你爸爸呢?”
他们没有离婚的。
他家里比她家复杂多了,当年冲定邦乱做担保人把冲拓爷爷的房子卖了,后来又夫妻吵架导致冲拓爷爷气到猝死,这个仇,冲定邦都记到了张柔头上,他说如果张柔忍一忍,家里平和一点,说不定冲拓爷爷不会走。
这种莫须有的抱怨,冲定邦抱怨了十几年。
冲拓父母不吵架,冲定邦在外头也没有女人,他们是真的有仇,却打死不离婚。
“我没有爸爸。”冲拓的声音沉下去几分,也知道安久久为什么要问这个,“我们不是移民,先用探亲访友的签证,到了以后给我妈先办工作签证,我用学习签证,所以冲定邦有没有跟我妈离婚关系都不大。”
他连这个都考虑好了。
安久久抬起头,看着冲拓。
他考虑了好几天,权衡利弊,研究去新加坡的方式,等决定了,才告诉她。
这是冲拓稳如老狗的风格,她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冲拓的风格。
“那我呢?”安久久问他,“你说好了以后要陪我练习各种试镜剧本的。”
那她呢,他唯一的好朋友,从出生开始就在一个婴儿房里掐架的朋友呢?
冲拓不捏水杯了,他低着头。
他其实有些单薄,这几年个子抽高了所以看起来更瘦,肩膀倒是很宽,只是因为瘦,就显得很薄,校服穿在身上像是挂在衣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