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哭了。
那五十分锺, 她就一直在念叨那根雪糕。
一开始解释自己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口味, 她只是觉得委屈, 为什么别人有的东西她没有, 同样都是辛苦拍照, 为什么她只能在结束后喝她并不喜欢的白开水, 还是温水,她最不喜欢的那种口感的温水。
杨医生是个很好地倾听者, 并没有打断她。
所以她在委屈之后,开始说她自己,说自己从小就贪吃,很容易吃胖,本身骨架就大,为了上镜减了半辈子肥。
然后杨医生问她,如果她能够穿越到那个时候,她想跟那个没有拿到雪糕的小女孩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安也以为,她会想买一根比那根绿色的雪糕好得多的雪糕送给那个小女孩。
但是犹豫了以后,她说的却是:还是算了,会胖,她的体质不适合吃那么高热量的东西。
她太容易受诱惑,开过一次闸后面关上需要费更多的力气。
杨医生安静了一会,问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太容易受诱惑。
安也回答,不知道,从小就这样,她觉得自己从小就比别人差,自制力不行。
第二次对谈,杨医生让她结束以后仔细回想一下这段对话,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从小就比别人差,差到不能拥有一根绿色雪糕。
这种感觉让她很陌生。
杨医生这种毫无攻击性的闲聊敲开了她一直以来刻意封装起来的情绪外壳,他鼓励她去感受自己,让她不要从演戏的角度,而是自己的角度,去看看小时候的安久久,那个大夏天拍了几百组衣服后仍然吃不到雪糕的十四岁女孩。
二十八岁的她,仍然觉得那个小女孩确实不配吃那根雪糕。
但是,她却整整记了十四年,甚至泪失禁一样开始狂哭。
凿开了那层情绪外壳,她对很多情绪的感知就莫名其妙地变得敏感。
昨天晚上和冲拓说试一试的时候,她还没有那么不安,那时候她喝了酒,冲拓的反射弧还在天上绕,他们虽然跨过了那根线,但相处模式仍然是亲密好友,没有改变就没有不安。
过了一个晚上,她酒醒了,还差点出了直播事故,冷静了以后,冷不丁地听到冲拓在那边带着笑地用他以前从来没有对她用过的语气说,安久久,我想你了。
她在那个瞬间突然想到了那根高热量的绿色雪糕。
她确实不应该说试试的。
那么浓厚饱满的情绪,她身上没有,她拿什么去回应?
太过强烈的属於安久久的我凭什么的情绪,被冲拓这声安久久叫醒了。
安也捏着手机,藏起了有点发颤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