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第一章

女从者,谓侄姊也。胜,送也,谓女从者也。古之嫁女,必侄妹从,谓胜。古仅利云:一女出嫁。二女从之,天经地义,谓之胜婚。

江湖上盛行一种秘宝传说,也就是在前朝即将崩亡之时,末世皇帝将镇国之宝与一批庞大的财富藏在塞外不为人知的地方,并将地图绘制在黑羊皮上,将羊皮割裂成八片,嘱托八位心腹大将把地图碎片偷偷带出京城,在这之后,城破国陷,新皇朝取而代之。

然而,就在此时,其中一名将领病死途中,藏在玉筷中的羊皮辗转流落到几个人手中,一时之间,天下人尽知宝藏存在,群起寻找宝藏,曾经一度有人寻获了七片羊皮地图,就在整块羊皮地图呼之欲出之时,众人起了内隙,互相残杀,血流成河,那七片藏宝图分别落入了七个人的手里,再也难以聚合,寻宝之事,竟就这样不了了之。

时间一去,就是近百年的光阴,新皇朝正当盛时,人人安居乐业,太平安康,人们似乎早已经忘掉了前朝秘宝一事,只在茶余饭后拿来当闲磕牙的趣话,不再信以为其。

却偏偏仍有人不死心,极力想要寻找到前朝宝藏,这几年来,江湖上出现一个武功奇高的怪人,他行遍天下,想找到八块羊皮的下落,不料,他路上遇到偷儿,身边少了盘缠,英雄气短,不多久,就娥昏在大街上。

不知是幸或不幸,他被一个年纪才八岁大的小女娃儿捡了回去,为她所摄服,自此,他成了她身边的忠仆,打消了寻宝的念头。

那小女娃儿的名,天下人尽知,她就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武林圣地楼兰富之主的女儿——花夭。

决战,武岳之颠。

虽年末弱冠,却已经是邪气慑人、一身绝世武功,在武林大会之前,从来没有人见过这号人物,而武林大会之后,天下之大,已是没有人不识认他,因为他凭着一身绝学,人败群雄,夺下武林盟主之至尊称衔。

方兰生,初初问世,便震撼武林,他既无名望,也不是德高望重的贤达,世人只知其出身恶人谷,由天下第一恶人公孙祸扶养长大,这样的身分背景,引起众名门正派不服,联合下了战帖,决战武岳之颠。

武岳之颠,一片杀气腾腾,两方对立,正派名门如临大敌,反观恶入谷的十位极恶之首,却是一派悠然,仿佛这一场决战,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场野游,只是让他们乘机出恶入谷透口气,如此而已。

“怎么砍?”嗯……挑断四肢筋脉,折磨之后再一刀毙命,这法子似乎不够狠辣,逊毙了!

“怎么杀?”来个杀人不见血好了!

“那个少室山的老秃驴武功似乎挺了得,他的人头我要了!”听说是什么少林寺掌门的,这名号听起来就觉得刺耳。

不约而同地笑视着一票自称正义之士的人,几位恶人谷的厉害角色很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所谓杀人的美学,几双邪眼瞧得那票正义之士脸色发青。

“都不用,我已经在这个地方下了重蛊,嘿嘿,这下他们统统死定了。”蛊邪一睑贼笑,倾耳摇着手中装了一堆稀世毒虫的竹笼子,笑得很开心满足。

众人闻言,惊叫声如炒跳豆般,沸沸腾腾地乱扬了起来,他们运息之下,还真发现身子里流窜着乱息,若硬是想要冲开筋脉,浑身就会疼痒得难受。

“兰生,这样子还满意吗?”蛊邪很开心地转过头去,一脸喜孜孜地,朝静立在后头的年轻男子邀功道。

“不差。”阴柔俊魁的脸庞扬起一抹笑容,万兰生凉凉地打了个呵欠,高大修长的身躯缓步出来,懒步之间,淡然地说道:“陪小娃儿玩了一夜,真的有些累了。”

众人惊疑,莫不睁大了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心中揣然,机伶伶地起了寒颤,无知道他在他们的身上下了什么盅。

“他们叫我问一问,你究竟想要怎样?”武林名门派出了一位代表,那个人不是谁,正是与公孙祸有些交情的丐帮之主——童丐。

“我不想怎样。”方兰生徐凉一笑,抬起魅眸,长睫敛步了些许慑人的精光,冷声道:“交出盟主令,你们——任我差遣!”

“如果我们坚持不肯呢?”少林掌门硬声道,在他身后的一行人莫不是满脸怒容,义愤填膺。

方兰生邪脱了他一眼,山额寒凉的微风拂起了他眉畔不羁的墨发,唇边勾起了一抹凉薄的笑意,他的语声冰凉——“不肯?那就等死吧!”

☆        ☆        ☆

“嘘,不准出声。”

一根窍细柔白的食指直竖在少女红嫣的小嘴儿之上,她低语出警告声,不准跟在身后的男人发出半点声音。

枷孤无奈一笑,瞅着小主子的背影,苦笑心想,此刻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谁会出声?她的武功较弱,进退之间还做不到静悄无声的地步,要是他们不幸被发现,一定是她“出捷”,亏她身边有那么多武林高手,其中还包括当今武林盟主方兰生,真不知道他这小主人的心思都摆到哪里去了,竟然没有想到要好好地利用一下!

“父皇今晚去娘的楼兰宫过夜,枷孤,今天咱们一定要把剩下的那些羊皮地图弄到手。”

养心殿外,花夭与伽孤两人躲在阴暗的角落,贼兮兮地望着殿门口驻守的大内高手,想着要如何无声无息地干掉他们。

“小主子,你这么做,不怕捱万岁爷的骂?”枷孤倒是替她挺担心的。多年前,他曾经不死心地想要寻觅宝藏,但在鬼门关口晃过一趟后,突然间觉得名利权贵不再那么重要,反而是花夭这个小主人带给他的快乐远比较多一点。

“哼,谁教我父皇眼里只有我娘,兰哥哥又总是把我当成长不大的孩子,真是的,我已经十六岁了耶!不管,我就是要干出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好教他们刮目相看,知道我不再是个娃儿了!”

咖孤苦笑。娃儿就是娃儿,长不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有把握能打开养心殿中那道九巧精锁吗?”枷孤心想,这下总能教她打道回府了吧!

花夭扬起瑰丽的唇角,一抹精灵无双的笑容在她的唇边漾开,小手从暗袖中掏出一把小金钥,“上回不小心跟如音叔叔借了把钥匙,他这个天下第一巧手很有信心地跟我保证,天下之大,没有这把钥匙开不了的锁。”

不小心?鬼才相信她的话呢!上次她见到巧僧如音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他想今日夜盗:绝非她一时心血来潮。

花夭就是花夭!伽孤跟随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已经熟悉了她的性情诡变:永远可以闹出新鲜事。

然而,却不全都是好事!

楼兰宫的夜晚,落英缤纷局丽无双,屋内的锦帐中,交缠着一双欢爱的男女身影,爱语低嘶。

“你真的确定她今晚会下手?依娃儿,那个方兰生说的话可信吗?”男人阳麝的气息、爱怜地呼在女子的耳畔。

“咱们虽然是她的亲生父母,但,这天底下知夭儿者,莫若方兰生!”女子的笑意盈盈,美绝人表,教人一点儿都感觉不出她已经为人娘亲。

“既然如此,就让夭儿拿走那几张羊皮图。把那东西留在我手边,徒是碍眼而已!”男人薄唇畔扬起的笑容中,含着一丝对女儿的纵容,也有着身为天下至尊目空一切的特质。

唯一让他舍不得、放不开的,是此刻躺在他昂藏身躯之下,与他翻弄巫山云雨的绝美女子。

“让我们猜猜夭儿拿到羊皮图之后,会先到哪里去?”女子灵悄地挑起一道柳眉,轻颦浅笑道。

男人似乎早就猜到了答案,以低沉的嗓音淡笑道:“不多不少,那地方只要有三个字就够了。”

“嗯,对她而言,只要有那三个字就行了。”她抬起长长的眼睫,与他四目相交,水睡底映出了他成熟俊美的脸庞。

“方兰生!”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语毕,男人笑哼,女子嫣然一装笑偎在他的怀里。

他们的小花夭呀!终于也到了春心荡漾的时候了!

皑体雪银树,寒雪漫天,拔天峰上永远都是一片冰天雪地,就算是经验老到的猎人,都不敢摸上山去,就算深山中潜藏着无数珍贵的银狐紫貂,他们也不敢要,只怕什么都得不到,还丢了老命。

然而,在这种恶寒之地,居然轰立了一幢雅致的幽居,教人意外的是这屋子的外围布满了练武的钉桩,还有无数略显陈旧的武具,可见这屋子的主人常年勤练,才会有这样磨损的痕迹。

风,狠狠地吹着:雪,掩柔了这屋子四周的刚武气息,却掩不住屋子里淡静透出的男人嗓音,薄冷透峭,盲教人打心眼儿底发寒起来。

“也该是时候了,你们下山去吧!”

“爹……”两道女子的声音一同扬起,含着丝怜怯。

“谁许你们多嘴?下山去吧!这些年来,爹娘苦心教导你们的事情,没忘吧!”男人此时的声音略带了丝沧桑。

“女儿们不敢忘记爹娘的教诲,我们下山之后,一定会立刻找到那个人,一生为婢,无怨无悔。”她们似乎已经认了命,语声婉柔。

“很好。”男人的语气欣慰,却又带着身为人父的不舍,冷淡中透出微微的哽然。

“你们一路上要小心些。”一直静默在男子身侧的美妇柔柔地出声,嗓调如凉水,不温不冷,“昨晚娘交给你们的香麝丸一定要随身带着,每月葵水之后记得按时服用,知道吗?”

“娘的交代,女儿们会谨记在心。”

娇软的话音一落,两道藏黑色的窍细身影拣出幽居,随着漫天无际的风雪消逝不见。

这个男人的爱,她永远也不会明白。

恶人谷,无处不是潜藏着天险危机,加上巧妙的八卦布阵,如果不是谷中的人亲自指点,闯入谷中的人只怕化成了白骨,都还进不了谷,因为一不小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花夭偏偏就不吃这一套,她如人无人之境,直闯恶人谷中最核心之处,看得跟在她身后的伽孤万分心惊,只不过他们还没摸到人家的门口,就已经有人闻风而至。

迅猛的人影飞掠至他们的眼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定睛一瞧,来人的脸容阴邪,狭长的眼阵中透着淡淡的笑意,眼角纹着细细的岁月痕迹,看到花夭,竟是笑得合不拢嘴。

“公孙爷爷!”花夭也回了他一抹明媚可鞠的笑容,淘气可爱,直教人忍不住想疼进心坎儿里。

“夭娃娃!”公孙祸眉开眼笑,他这个天下第一大恶人,此刻差点就称得上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了。

伽孤看得只觉心里直打寒头,发毛了起来!

“公孙爷爷的身子骨似乎越来越硬朗了呢!”花天一张小嘴儿甜得似蜜,上前牵起公孙祸的大掌,两人肩并着眉走进谷心。

“我可是要留着力气抱夭娃娃的娃娃呢!”公孙祸笑呵呵地从抽中取着一支干年灵三,毫不吝惜地送给了花夭。

恶人谷里稀奇的祥物多,但是像这珍贵的千年野灵参并不多见,是公孙祸日前不经意在悬崖绝壁上发现的,一得手就只想到花夭,并不多想吃了这千年灵参能够增加他多少武功内力。

花夭接过灵参,细致的眉心却不由得皱了起来,闷闷地说道:“公孙爷爷,娃娃我一个人生不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