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是吧?看清楚了可以滚了!”淳於猛手一扬,将那家伙偌大的身躯砸出了几丈远,砸在地下轰然有声。
这下百多号人终於安静了。
“这男人到底是谁?”凤知微望着那个还在坑里挣扎着要爬起来的男子,问。
“库尔查的长子加德。”牡丹花儿附在凤知微耳边,“赖着不肯jiāo那两万军权呢。”
“呼卓部的王军和其余部族的散民为军不同。”凤知微道,“鉴於呼卓部对朝廷的支持,王军是单独建制,并由禹州粮道负责一部分的辎重粮糙,不肯jiāo?很简单,我这就去信一封,让淳於猛jiāo给禹州粮道,就说目前糙原存粮足够,倒是今年冬天预计可能有bào雪,糙原这边没有可供储存的大型粮仓,不如先寄存一半在禹州粮库,然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牡丹花喜动颜色,却又犹豫,“我知道,扣下他那两万人的粮食嘛,但是这两万军拿回来后我们不够吃怎么办?”
“再去要嘛。”凤知微轻描淡写一笑,“淳於猛是要带一部分送嫁护卫赴榆州大营的,到时候因尔吉部随便出点人,算是襄赞朝廷大军,禹州那边不会扣粮的。”
“微微心肝儿。”牡丹花儿动qíng的抓住她的手,“娶到你真是我家吉狗儿的福气……”
凤知微笑笑,眼角忽然觑见远处白影一闪,却是宗宸在召唤她。
她敷衍了刘牡丹几句,随宗宸走到一个角落,宗宸道:“查过克烈了,从丙谷河出来后他直奔呼音庙达玛活佛那里,然后提前你们一步赶回来的,你们回来后,他在四周转啊转的,看我们戒备森严便没有试图走近,这人确实可疑,你小心些。”
“他和弘吉勒必然有关系。”凤知微道,“先把布达拉第二宫守好,我还得去对付那个老家伙和一堆亲戚呢。”
穿过人群,第二进院子里聚集了族长们,都看见了刚才的一幕,都当作没看见。
自从金盟大会之后,族长们都知道这女子不好惹,因尔吉部这些窥视着王位的小子,一场梦快要做到头了。
族长们一大早便过来了,为的是拜见很少出庙的达玛,老家伙今年一百一十三岁,是糙原上最长寿的人,并以他的智慧和指引,多次带领族人走出困境,德高望重,备受尊崇。
赫连铮的即位仪式,是必须要达玛主持的。
“阿拉!”族长们伏在门外,恭敬的对着屋内拜见。
“劄答阑呢!劄答阑!”屋内传来气喘咻咻的声音,直唤赫连铮。
赫连铮携了凤知微的手,进门去。
达玛活佛坐在迎门的地毡上,不算太冷的天烘着三个火盆,身躯已经缩成了孩子大小,用一只不知道谁给他的千里眼,对着门边张望。
凤知微一进门就看见硕大的千里眼顶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
“这个女人——”达玛已经从千里眼里看见巨大的凤知微,蓦然bào吼,“滚出去——”
赫连铮呆了。
族长们脸上的笑容凝固。
正准备进来的牡丹花儿一脚踏在门槛上一脚在外,忘记下一个动作。
一片寂静里只有凤知微神qíng如常,负手而立,带一丝微微冷笑,她问:“为什么?”
“你是潜伏糙原的母láng,每一根毛尖都带着无解的毒药,”gān瘪得一把柴似的达玛嘶哑的道,“你的身后拖曳着血和战火,并最终将蔓延到呼卓丰饶的糙原,你是劄答阑的劫数和陷阱,他挽着你,就像挽着行走的骷髅。”
庭院里一片倒抽气的声音,达玛活佛平静了一生,为无数人卜算预言,却从未用过如此寒悚的语句。
“哦?”凤知微还是那个语气,笑眯眯道,“我记得我是刚刚才见到你,你怎么就算得这么清楚?”
达玛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不吭气。
凤知微不让,平静的站在他面前,盯视着这把老骨头。
“你不能做这个大妃。”半晌达玛活佛平静了一点,“我允许你呆在劄答阑身边做他的女人,这是我给你的最大恩赐,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不!”
说话的不是凤知微,反而是刚刚清醒的赫连铮。
“她是我的大妃!”他上前一步,不看任何人,语气斩钉截铁,“不会有别人!”
“劄答阑你疯了!”达玛霍然坐直,gān瘪的身体里似乎鼓满了怒气,“你想找死吗?”
“那又怎样?什么母láng?什么骷髅?什么劫数和陷阱?知微是怎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盼着她做我的大妃,像鹰盼着飞在高天——达玛阿拉,这件事你不要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卜错了?”
“王!”这回怒喝的是族长们,达玛是糙原之神,劄答阑竟然敢於质疑?
“不过是不做大妃,”有人以为赫连铮是因为接了圣旨而不敢违背,苦口婆心劝他,“以前朝廷赐下的汉女,也有最终没有立大妃的,糙原有糙原的规矩,朝廷一向不gān涉这些事,大王你不要顾忌这个。”
“我不是畏惧朝廷怪罪!”赫连铮一甩手,“我就是那句话,没有别人,就是她!”
“王!无故忤逆达玛活佛,是要当众受荆条鞭刑的!”
此时争吵声已经传到外面,百多号糙原贵族挤在门边,听见这句话顿时哄然,有人大叫:“让这个汉女滚!”
“让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