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旁,蔺贽扶着蔺相如,廉颇正在训斥自己的家丁,荀况和蔡泽各提着一个大盒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抱歉,政儿哭闹得厉害,出门晚了。”朱襄道歉道。
被雪牵着的嬴小政嘴一咧,又嚎了出来。
他不担心舅父,但他还是挣脱了雪的手,扑到朱襄身前,抱着朱襄的双腿不肯松手。
“舅父,别去,别去了好不好!我们就留在家里!”嬴小政突然感到了惊慌。他以为自己不会惊慌,不会在舅父建功立业扬名天下的时候阻拦舅父。但他现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不行哦。舅父已经承诺了。”朱襄揉了揉嬴小政的脑袋,将嬴小政交给了雪。
雪拍着嬴小政的背,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良人,保重。”
朱襄替雪抆干眼泪,道:“嗯,你也保重。”
朱襄深呼吸了一下,正了正衣冠。
虽然朱襄的年龄已经及冠,但庶人不戴冠,冠是士人的标志。
朱襄之前被授予了低等官职的时候,也没有戴冠。
现在他穿上了赵国贵族最喜欢的胡服,戴上了代表士人的头冠,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的背也挺得笔直,向众人作揖告别的姿势十分完美,仿佛是从书中走出来的模范。
“诸位不用相送,我去了。”
朱襄朝众人作揖告别之后,登上了马车。
马车夫扬起马鞭。
“等等!”平原君赵胜和平阳君赵豹匆匆赶来。
朱襄知道赵王不会相送。赵王不来,其他赵国高官也会顾忌赵王,应该不会前来。他没想到,平原君和平阳君居然来了。
赵胜捧出一柄刀华丽的宝剑。
赵豹捧出一块如羊脂的玉玦。
宝剑赠勇士,玉玦赠英雄。
“无论此次出使是否成功,我会尽力保下你的性命。”赵胜承诺。
显然,他也知道赵王试图让朱襄背负自己的过错。
赵胜虽在上党一事上利令智昏,但他确实是一个遵循贵族士子道义精神的人。否则那么多王公贵族都养士,他为何能名列四公子之列?所以他承诺会竭力保护朱襄。
“珍重。”赵豹道。
赵豹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所以他不会像赵胜那样承诺。但他将贴身的玉玦相送,也象征他暗中的决心。
朱襄嘴唇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