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兵在这段时间又死了几千人。

生病死的,伤势过重死的,现在还剩下十五万人左右。农时紧张,三个月的时限也很紧张。即使朱襄相信,秦王肯定会将时间延期,等到土豆丰收那一天才会做决定,但种地也得抓紧时间。朱襄一个人要指导十五万人,精力和时间都不够。

分析土壤本来应该是一件很复杂的事。秦王见这么快就有人学会了朱襄的“绝活”,十分惊讶。

朱襄笑着解释道:“还有谁能比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农更了解土地?他们本来就有判断土壤成分的经验,只是那些经验零零散散不成体系。我只是帮他们梳理了一遍,将他们的经验转化成了知识而已。这就像是原本就认识字的人开始研读文章一样,当然很迅速。”

秦王深深地看了朱襄一眼,表情莫名。

朱襄不在乎秦王在想什么,问秦王要不要派一些秦兵接受自己的指导。

“土豆产量很高,但我不建议你们在自有的农田上种土豆。我还带来了一些比较优良的冬小麦种子,现在正是种植冬小麦的时候。要不要试试我的种子?”朱襄不抱希望地询问。他以为秦人不会信任他。

秦王没有做决定,他让白起将这件事告知将会在这里屯田种地的秦兵,让他们自行决定。

白起回禀:“他们都想种朱襄带来的种子。因为朱襄带来的种子有限,他们还打了起来,被我用军令罚了。”

因范雎千里迢迢送来酒肉和酱料,秦王的饮食大大改善。

他放下浇了肉酱的小米饭,抆了抆胡子上的油:“他们这么信任朱襄?”

白起道:“能让赵兵为其杀将的人,他们显然已经完全听信了朱襄的名声。”

秦王咂巴了一下嘴,把嘴里的味道吞下,捋了捋胡须道:“你相信朱襄的名声吗?”

白起道:“我猜测,朱襄的能力,可能比他的名声更加可怕。”

秦王笑道:“为何要说可怕?”

白起淡然道:“用朱襄者,或许比我的兵锋,更能轻易战胜六国。末将请求君上不要让朱襄回邯郸。哪怕只是很小的可能,朱襄也绝不能死。”

秦王笑着摇摇头:“你只看到了他的能力,你也要看到他的品德。他敢为政儿与寡人争执,若将他拘往秦国,危及政儿和朱襄妻的性命,即使有子楚在,他也不会安心为寡人所用。”

说到这,秦王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的笑容中,似乎夹杂了一些看热闹和幸灾乐祸的意味。

“如果政儿和朱襄妻遭遇危险,或许他得知子楚的身份后,会更加愤怒。”秦王笑道,“他都敢训斥寡人不疼爱曾孙了,说不准敢举着剑刺杀子楚。”

朱襄来到长平后,廉家家丁在廉颇等人的命令下,每日都监督朱襄练剑。

三位长辈为朱襄过於羸弱的实力操碎了心。

白起围观了一次朱襄的练剑课程,没看几眼,他转身就走,再也不看朱襄练剑。

白起身为主将,是一个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但朱襄练剑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焦躁,他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冲上去把朱襄的剑夺下来,然后狠狠敲打朱襄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