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秦国推行定期的招贤令,比后世推行科举制度更容易。

秦国没有可以垄断朝臣的大贵族,上层中有许多卿大夫都是其他国家的客卿,而秦国的军功制度也已经让许多底层士子进入了朝堂。所以秦国再次扩充“客卿”队伍,将“客卿”下放到中低层官吏队伍,朝堂无人会反对。

以六国目前国君的智慧,他们也一定看不出这招贤令背后对六国宗室和大贵族露出的獠牙。

“不知道六国有多少人会发现?”已经快进入中秋时节,蔺贽还撒开着衣襟,吓得朱襄反覆询问他有没有乱吃药。

朱襄道:“应该有。若是小贵族发现了此事,可能会想方设法入秦;如果是大贵族发现……大概除了他们自己痛苦,不会有其他举措。”

现在秦国的招贤令具体举措还没有公开,第一批士子还未被录取,所以六国只以为秦国招贤的举措和他们没有区别。

等第一批士子被录取,他们就知道区别,肯定就有清醒的人稍稍看到这件事真正的意义。

但他们看到了,也无能为力。

现在秦国还未统一天下,他们的抗议毫无用处。若等到秦国统一天下之后再发布这种招贤令,就困难许多了。

蔺贽往嘴里丢了一块肉脯,笑道:“虽然在秦国推行这样的招贤令较为容易,但若不是君上推行,恐怕也不是特别容易。君上一发话,满朝卿大夫只会闷头做事,一个反对的人都没有。”

朱襄心道,战国大魔王可不是说着玩的。老秦王不仅在其他六国小儿止啼,在邯郸之战没有发生的秦国,也是如同神灵一般的存在。

如今的老秦王在秦国的威压,就像是已经成为始皇帝的政儿对天下的威压那样。

“我终於可以休息了。”蔺贽瘫在椅子上,“君上英明是英明,但也太压榨臣子了。唉,我阅读的文书还是用纸做的,手腕都疼了。”

好不容易得到假期的蔺贽不断抱怨。

朱襄笑着安慰。

蔺贽天性散漫,修习老庄之后更加散漫。一个原本打定主意在老父亲离世后就钻进深山隐居的人,现在在秦王手下做官,当然浑身不自在。

“说来,夏同好像生病了。”蔺贽道,“虽然他没有传消息过来,但君上派了太医去北边。”

朱襄眼皮子一跳:“生病?严重吗?”

蔺贽道:“应该不是特别严重。前阵子夏同派人送来报喜的文书,他和戎狄首领的会面很成功。既然还能做事,估计不会病得特别严重。”

朱襄扶额:“我让他别太劳累,这家伙估计完全没有听进去。”

蔺贽嗤笑:“当然,他热爱干活,不愧是秦公子。”

朱襄道:“并非所有秦公子都这样,只是他……”

政儿这性格,该不会是学的夏同吧?

朱襄深深叹了口气:“等他回来,我就向君上请令,让他回家好好休养。没什么比健康更重要。”

一想到自己这个好友会英年早逝,朱襄心里就像是悬了一柄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