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蔺相如的脸。看见如今的自己,蔺相如是终於欣慰,还是会为自己难过?

蔺相如已经入了土,谁能知道蔺相如会怎么想?

“主父,我们要进入邯郸吗?”廉原问道。

廉颇失笑:“进入之后被严阵以待的赵国宗室以谋反罪抓起来吗?就算我不惧怕死亡,但我去了又能如何?我恐怕连邯郸城都无法靠近。”

廉颇虽成为了信平君,但他不仅被解除了兵权,身边门客也都像当初长平之战他被解除兵权时一样散去了。

廉颇性格暴烈,眼高於顶,本身与门客就相处不好,不是靠人格魅力令门客折服的人。他的门客皆是因为利益围绕在他的身边。

他现在虽然封君,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仕途已经断了,所以自然他的门客又再次离开了。

廉颇一直知道自己的性格,儿子们成家后常年在外地,他几乎与子嗣分家,连家里人都不想和他相处。

像朱襄那样被自己敲着脑袋骂,还锲而不舍端着伤药非要罗嗦的晚辈,他就只有一个。

但即便家人不待见廉颇,如果廉颇谋反,也会连累家人。

廉颇丢下兵权自己跑到外国,他的家人都不会有事。各国国君和贵族有不伤及家人的默契。但谋反就不一定了,哪怕是被扣上谋反的帽子。

廉原也不想自家主父冒着被灭满门的危险去邯郸。

为了赵国,主父连自己一生的名声都毁了,难道非要把这条命卖给无能的赵王,才能偿还先国君的恩情吗?

既然朱襄公在秦国,政公子也在秦国,主父去了秦国哪怕不打仗,也一定会过得很好。

他很想念陪着主父与蔺公一同住在朱襄公家里时的时光。

“蔡泽说是阳谋,还真是阳谋。”廉颇感慨,“现在我只知道平原君和平阳君被软禁,不知道这是赵王还是赵国宗室的命令,不敢擅自行动,只能被动地等待赵王的诏令。但平原君和平阳君都被软禁了,差不多结果也就注定了。”

他放下盔甲,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心灰意冷道:“收拾行李,准备入秦吧。”

“是!”廉原难掩激动。

看着廉原连跑带跳的身影,和突然变得喜气洋洋的其他家丁,廉颇嘴角抽搐,脸上的心灰意冷差点没绷住。

难道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想离开赵国?!

廉颇命令家丁收拾行李的时候,李牧正在喝酒。

他喝了一坛又一坛,家人都在门外,不敢进来劝说。

李牧得知的邯郸的消息比廉颇落后,蔡泽特意利用秦国的情报渠道,及时把平原君、平阳君被软禁,邯郸城喜气洋洋迎接秦国使臣的事告知了李牧。

李牧第一次有想要提剑砍蔡泽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