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道:“这事等政儿回来再说。赶紧处理文书,很多文书今日必须处理完。”

朱襄惨叫一声,把脸砸在了桌面上。

李牧忍俊不禁,拍了拍朱襄,安慰道:“忍一忍,待政儿回来就好了。”

韩非提醒:“朱襄公,这些事,本就该你做。是太子,替你做了,你该做的事。”

李斯干咳一声,道:“朱襄公当然知道这些事本就该他处理,但朱襄公为了磨砺太子,才将政务全交给太子,朱襄公只管春耕秋收一事。这是朱襄公对太子的慈爱。”

韩非道:“哦,慈爱。”

朱襄抬起头:“你们俩一唱一和,有意思吗?”

韩非和李斯用默契的表情回答,没意思,但朱襄公你真的不快点干活吗?

李牧又拍了拍朱襄的肩膀:“再不开始,今日就做不完了。”

朱襄在拖延摆烂中使劲挣扎了两下,默默再次翻开了文书,与无聊的政务作斗争。

他宁愿在田埂上蹲一天把脚蹲麻,也不耐烦看这些文书中的弯弯道道。

明明是很容易解决的事,但写文书的人总是拐来拐去,让人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吴郡虽然开垦了田地,吸收了许多流民,削弱了本地士人的力量。但本地士人仍旧掌控着吴郡大部分经济命脉。

亲亲相隐,郡守作为流官,要搞懂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不仅需要敏锐的直觉,还要有足够的信息来源,否则就会被当地豪强架空。

事实上封建时代大部分流官都是被当地豪强架空,能协调好与当地豪强关系,便能做出一番成绩,不然就是被排挤走。

朱襄又想给秦王上书了。

夏同啊,你想过将来你一统天下之后,六国贵族的势力在当地根深蒂固,你空降一个流官,大概率是被架空吗?

朱襄想起刘邦起义的时候,县令闭城不出,刘邦只射出一箭通知县城里的乡亲,乡亲立刻把县令杀了,开城门迎接刘邦。

由此可见,至少秦国县令一级的流官,大部分是被当地豪强压制的。

朱襄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对李牧叹气:“我现在很烦恼,我就想让夏同也烦恼。”

李牧懒得回答。

他只是有些好奇,秦王和朱襄早年的相处模式。李牧虽与朱襄友情真挚深刻,但与朱襄结识,在几位最亲密友人中,算是最晚。

秦王在蔡泽给朱襄当帐房时就已经离开,李牧没有见过秦王还是夏同的时候。

见秦王不仅和朱襄如平常朋友一样打闹,甚至对蔺贽也十分纵容,李牧知道这三人大概以前是非常亲密的。

夏同与朱襄年岁相差不多,也就是与朱襄结识时,大概年岁与如今政儿差不多?

那确实是少年朋友,年少友谊了。

李牧突然有些羡慕。他如果在年少时就与朱襄和蔺贽结识,想来会有更多乐趣。

朱襄就跟有读心术似的,道:“李牧,你要是年少时结识我和蔺贽,大约你都无法早早去雁门郡当你的小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