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长吁短叹。这个太子地位真是太低了,真想早日当秦王,谁嘲笑自己,就下诏令让他闭嘴,就算舅父都不能违抗秦王的诏令。
雪姬正抱着成蟜,温言细语与成蟜交流感情,就听到前面马车传出的畅快大笑。
成蟜好奇:“君父和丞相好像很开心?”
雪姬敏锐地从这畅快大笑中察觉到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道:“君上和兄长可能很开心,政儿或许就不开心了。”
成蟜疑惑:“为何?”
雪姬叹气:“他们大概是在笑话你太子兄长。”
成蟜满脸不敢置信:“兄长那么厉害,君父和丞相怎会嘲笑兄长?!”
雪姬揉了揉成蟜的小脑袋,心里感慨了一声现在政儿的头发束了起来,不好揉了:“政儿再厉害,也是晚辈。长辈想要嘲笑欺负晚辈,他又能如何?”
雪姬有些愁。朱襄不在这里,自己不能像良人一样,直接与君上和兄长争论,维护政儿。要如何才护得住政儿?向华阳太后说说?找荀子求助?还是只能私下安慰政儿?
雪姬想了许久,想不出好用的法子,只能先将此事记下,给良人写信送去。
成蟜靠在雪姬怀里,双手抱住与身体相比,比例较大的圆溜溜脑袋,一副完全傻掉的模样。
他一直以为太子兄长无所不能,原来太子兄长还是会被君父和丞相嘲笑吗?
原来君父不只是嘲笑自己,连超超超级厉害的太子兄长也逃不过君父的嘲笑?
那自己还努力什么啊?连太子兄长都逃不过!
成蟜第一次在心中种下了“开摆”的种子。
……
朱襄不知道他那叛逆外甥已经又在心里记了他很多笔帐。
他记崽崽黑历史日记,崽崽记仇,这很合理。
转眼间五月又到。
去年这时广陵城周围的农人流着泪把快要丰收的水稻割掉,带着家人东逃西窜,惶惶不安。
今年广陵城又遇到风调雨顺,水稻丰收。
农人站在田埂上,看着比去年更广袤的水稻田,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陈启仍旧是广陵县令。
秦王来了诏令,他已经转正了。
他站在朱襄身边,看着农人布满沟壑的深褐色脸上涕泗横流,很丑,又很令人动容。
陈启哽咽道:“又丰收了。”
朱襄却很冷静:“现在还不一定丰收,得看老天赏不赏脸。如果在水稻收获的时候来一场大雨,水稻就会烂在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