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毫无征兆地,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姿态,与谢竹非对立起来。
家族内部本来就正处在划分阵营的混乱时期,祖父底下好几个亲信原本就是谢长昼的人,他这么一搅合,把谢竹非原本的打算全打乱了。
谢竹非以为谢长昼和孟昭已经分手,谢长昼干脆顺水推舟,逐渐降低了跟她联系的频率。
他一旦下定决心,下手速度比谢竹非还要快且狠。
这场小范围的高层动荡终结在年底,尘埃落定的新年夜,谢长昼的身体在连日高负荷的工作压力下不堪重负,在家中犯病昏倒,被送到医院抢救。
医生想按原计划给他做更换瓣膜,但他身体情况太差,并不是做手术的最佳时机,只好在医院拖时间。
一直等到翻了年,一月底二月初,才更换了机械瓣膜。
按理说这手术很成熟,恢复期顶多一个月,可他硬生生花了别人一辈的时间,才能下地行走。
中途有很多次,他想跟孟昭说一声。
可是,说了又能怎么样。
他术后反应比别的病人都要大,三五不时眼前一黑,睁眼就又在特护病房。香港到波士顿的直飞航班要十几个小时,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坐不住。
他没法去找她。
如果这些事情全告诉孟昭,她肯定会立刻赶回来。
但是,然后呢?然后他要她放下学业,一直留在香港,陪着他康复吗?
光线昏昧的病房内,谢长昼沉默很久,自言自语似的,徐徐地,低声说:“也不怪你。”
他轻声:“有好几次……我也觉得,我应该是要死了。”
做手术的前一天下午,他连日昏沉的脑子忽然清醒了。
病房里阳光融融,他情绪平和,呼吸顺畅,明明前一天才犯过病,一觉醒来,却觉得浑身上下充满力量。
南方入冬,窗边树木也秃了,一树枯枝。
他愣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脑子里浮现这样的念头:
以前家中老人去世,似乎也会有这么个阶段。
在他们嘴里,这是不是叫,回光返照。
他沉默一阵,招手叫人:“辞树。”
赵辞树:“哎。”
听说谢长昼要做手术,他千里迢迢从北京赶回,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好友又幽幽地道:“你陪我去趟青檀寺吧。”
赵辞树被吓一大跳:“你不是认真的吧?你糊涂了,你知道青檀寺离这里有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