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一剑江寒:“知非否难道不会怀疑吗?他怕是也会去截杀你们。”

越鸣砚道:“我看了正魔之战的记录,以魔尊的个性,不会先行出手。所以先手必然是司幽府君,只要一剑前辈能压住司幽府君,无论知非否派谁试探,我都能让他得到‘秦湛无事’的结论。”

他看向秦湛:“师尊,我们先去看病,然后再去寻魔尊,可以吗?”

越鸣砚这句话其实很狡猾,如果秦湛恢复了,谁都不会拦着她去找温晦,这本身就不存在矛盾。

可他将计划讲出,却又让秦湛清楚明白了一剑江寒拦她的缘故,阙如言担心的缘故,秦湛不可能当真弃这两人的感情於不顾。他这样说,其实是在给双方一个台阶。

但秦湛认可了,她即使再想找温晦,却也相信着多年后的自己。相信多年后的自己生死相交的朋友。

冷静下来后,她说:“好。”

一剑江寒想了想,他看向阙如言。

阙如言叹了口气:“这好像也是唯一的办法了。秦湛若是无理由的就不出面,基本就是将证据送到了不哭阎王手里,他若是得知他的计划成功使正道失了秦湛,怕是会全力进攻,若是他甚至以此说动了魔尊先动手——我们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越鸣砚点了点头:“对,想瞒住知非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让他不确定。他是个多疑又谨慎的人,又对师尊多有忌惮,他不确定的越久,冲疑的越久,师尊反而会更安全。”

一剑江寒追杀了知非否十年,自然也对他有所了解。他同意了越鸣砚的提议,他说:“好,就按你说的做。”

越鸣砚笑了笑,他又说:“如果一剑前辈赞同我的做法,那便还需要将一个人拉入伙。”

秦湛最信任的人除了尚在阆风的徐启明,便都在这里了。越鸣砚说还需要一个人,反倒让一剑江寒满头雾水,他问:“秦湛还有哪个朋友是我不知道的吗?”

越鸣砚说:“前辈知道,只是或许未必能算得上朋友。”

越鸣砚回答:“祁连剑派的安远明道长,安前辈。”

一剑江寒:“……哈?”

阙如言也被这个名字给弄懵了:“安远明?”

越鸣砚解释道:“安道长在利益上,从来都是与正道统一的。而在面对魔道时,他的利益和师尊的利益也是统一的。加上如今云松重伤,正需要阙师伯的医治,如果我们提出需要他的帮助,他不会拒绝。”

阙如言道:“可是,为什么一定还要一个安远明?一剑江寒不够吗?”

越鸣砚无奈地笑了,他说:“总要有人能够让所有人相信,受伤的人是我。阙师伯和一剑前辈都不是善於此道之人,只有安道长,他的身份地位足以令人取信,而他更有这个能力让别人相信。”

越鸣砚说的婉转,好在一剑江寒和阙如言明白了。

简单来说,总得有个会演戏的,还能演到所有人都相信。从在场的人来看,的确是只有安远明合适了。

一剑江寒立刻道:“我去叫他。”

安明远原本在照看云松,被一剑江寒抓着手就一路拖过来,根本就是半懵的。他还来不及呵斥一剑江寒这种不顾礼节的行为,先看见了年少的秦湛。

安远明喉咙里的话顿时一句也说不出,甚至倒吸一口冷气。

他忍不住回头问了句:“怎么回事,秦湛的……”他还是斟酌了措辞,“妹妹?”

秦湛看见了他冷冷答:“我就是秦湛。”

安远明笑了,他作为一个基本活在秦湛下的剑修,没道理不认识秦湛。他正要说什么,一边的一剑江寒已经点了头,证实了秦湛的话。

“她就是。”

安远明:“……”我是不是太累了以至於出现了幻觉。

阙如言上前,简单将事情告诉了安远明,也未说秦湛到底能不能好,反而肯定地告诉他:“小越随秦湛去求医,很快便能回来。”

安远明:“……”

安远明心底的最深处,是热衷於见到秦湛跌下神坛的。但正如越鸣砚说的那样,正道和平时,他会和秦湛有利益纠葛,但正魔即将交战时,他与秦湛利益共体。尤其是魔尊回来了,他或许比阙如言还要在乎秦湛能不能恢复,多久能恢复。

加上阙如言提了两句云松,云松对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剑道的安远明而言,不仅仅是传承人的身份,更胜似他的亲子。哪怕是考虑到云松的救助问题,他也不会拒绝阙如言的要求。

只是——去骗知非否?

安远明嘴角抽了抽,他觉得越鸣砚可真是太敢想了。

越鸣砚道:“我相信安前辈能做到。”

安远明沉吟片刻,说:“我会尽力,只是……这事情弄不好就会被不哭阎王当成仇敌,他的报复心怕是四境第一强。我总得收点回报。”

阙如言皱眉:“我尽药阁之力,替云松医治还不够吗?”

安远明看向了秦湛,他说:“我也没有别的要求,不过是想与秦湛比一次剑罢了。”

一剑江寒问:“现在?”

安远明:“现在。”

作为一个一直被秦湛压着,甚至都未被放入过眼中的对手。安远明永远记得上一届摘星宴上,秦湛并指为剑,仍轻易胜了他的场景。如今秦湛不知因何变成如今的模样,安远明觉得,若是想要胜一次秦湛,大约也就只有趁这个时候。

赢一次秦湛。

这个诱惑可太大了。

阙如言愤怒:“你已是祁连剑派长老,可秦湛现在却是少年,你也不怕胜之不武!”

秦湛倒是没什么反应。

她笑着说:“我以后赢过你很多次?”

安远明答:“也就一次。”

秦湛“哦”了一声,心里有了数,她说:“行啊,那就以这四块石砖为界比试吧。屋子小,将就一些。”

安远明说:“这是自然。”他知道屋里不能有大动静,以免令外面怀疑。所以他故作让步道:“为了公平,我不用修为,我们只比剑。”

秦湛闻言,嘴角渐渐上扬,弧度加大。

她慢条斯理说:“好呀。”

阙如言一开始想要阻止,却被一剑江寒拦下了。

一剑江寒压根没去看这两人比试,只是对阙如言说:“你以为她小时候就纯良无辜了吗?安远明还没出剑,就已经落进她的套里了。”

安远明比现在的秦湛强在哪儿?

修为。

秦湛为什么可怕,因为她是天生的剑修。

安远明原以为如今的秦湛没什么好怕的,却不过十招就被对方逼出了祁连十三剑。

在他用至第十三剑,甚至经不住后撤一步,剑上携出修为的时候,秦湛已拇指一击脱手燕白,又堪堪抓住他的剑柄末尾。冰冷的剑尖直抵他的咽喉,若是携上剑意安远明怕是已经受伤!

秦湛三指一挑一握,又重新抓住了燕白剑柄前部,对安远明道:“承让了。”

安远明:“……”

阙如言忍不住握拳掩住自己的笑,秦湛瞥见了,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偏还不饶人说了句:“你只输一次我大概能猜到理由,我们只比过一次吧?”末了她又说:“哦,现在是两次。”

安远明:“……”

一剑江寒早就知道秦湛这个性,但他还是要提醒:“你现在在求人帮忙。”

秦湛:“……”

秦湛收剑回鞘,又抬头看了看安远明,她说:“那算我输。”

安远明:“……”

安远明也收回了剑,他叹道:“不必了。”

他看着秦湛,对她说:“我的确不如你。我曾以为自己是天才,最后却也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秦湛,你对於温晦而言就是那个人,温晦对你而言,也是那片天。要赢温晦,我虽心不甘,但正道的确不能缺了你。”

“你不在,我会替你遮掩住这件事,所以你一定得回来。”

安远明说着又自嘲了一声:“你现在这个年纪,或许还信任着温晦呢。我和你说这些,你也未必会听进去。”

秦湛道:“我听进去了。”

“你们都说了,温晦背叛,正魔开战。而我原本是要对抗他的。”

安远明微怔,看向秦湛。

秦湛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如果有天温晦发了疯,就算天下人都不管他随他疯去,我也是要阻止他的。”

“我得知道为什么。”

安远明低头看向秦湛,秦湛比他记忆里的燕白剑主矮了一些,却又好像哪里都没有变。

她本来就没有变。

无论在哪个年纪,有一点贯穿了始终。

安远明笑道:“秦剑主,那我就在祁连山等着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