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寡情贝勒 方菲 4817 字 2024-08-08

第五章

玉谨前脚才刚踏进大门,还没来得及歇歇脚喘口气,就被请到大厅去。

荣王爷和荣福晋端坐在厅上,两人的表情同样的严峻肃穆,气氛沉重得连下人都不由自主的远远避开。

玉瑾心里有数,神情自若地大步走进大厅。

「阿玛,额娘。」

荣王爷首先开口:「这一下午你上哪儿去了?」

玉瑾不避讳,直言道:「端王府。」

「端王府?」荣王爷眉毛竖了起来。「你忘了他们带给咱们的耻辱了吗?还上那儿做什么?」

「没什么,前一阵子对祥毓格格有许多失礼之处,孩儿前去赔个礼。」他轻描淡写地道。

荣王爷表情更显不悦。「赔什么礼?那个败德的女人,同她打交道只会污蔑了咱们的名声,我告诉你,今后不许你再上端王府!」

「阿玛。」玉瑾望着他,神色坚定。 「孩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不,你不知道。」他的音量渐渐大了起来。「你若知道,就不会忘了当初她是为什么被咱们给休掉的!阿玛这里可一直记得牢牢的!」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端郡王教女不严,先是大格格,接着又出了个二格格,她们带给你的种种耻辱,你难道都忘了吗?」

他皱眉。「怎能忘?孩儿一直都记得。」大格格为了明春贝勒宁毁婚约,而她,是因为红杏出墙,甚至不惜为那个奸夫生下孽种,但这么久了,那个奸夫始终没有出现……

彷佛被雷劈中一般,他想起了极为重大的一件事。

她产子的那天,下了那年第一场雪,而她来找他的那个夜晚,春雪正融,经过了春、夏、秋,整整相隔了十个月!

就十个月,不多也不少!

他的内心无法克制强烈颤抖起来。

孩子的父亲不是别人,是他,他正是那个使她受孕的人!老天!他怎么没想到?她一直待在如有铜墙铁壁的荣王府里,怎可能与外人私通?

玉瑾猛地转身就要冲出去。

「站住。」

荣福晋开口了。

他费了好大的劲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停住脚步。

「你上哪儿去?」

「孩儿……」

不想扯谎,他止住了话不说。

「你要去端王府。」

她脸色一沉。 「适才你阿玛说的话,你都记在心里了没有?」

「孩儿牢记不敢忘。」

「很好。」

她起身走向他。「为了她,你把自己放逐到边疆,受尽千般苦楚万种折磨还不够吗?现在你还要为她付出什么?非把命丢了不可?」

「没有的事。」

「没有吗?」

她在他跟前站定,泪眼盈眶。「你好不容易能活着回来,额娘求你,别再和端王府有什么牵扯了,你立了功,陞官了,身份大不如前,还怕没有好姻缘吗?」

「额娘。」

他止住她的话,「来不及了,我和祥毓,这辈子注定纠缠不清了。」

「你……」

她双眼圆睁,泪水一颗颗掉了下来。「她……她对不起你,你还……」

「她没有对不起我,从来没有。」

他斩钉截铁地道。

「你……为什么……」

她震惊得不能言语。

「等我回来再说吧,额娘,我要去找她,我非见她不可!」语毕,他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来人!备马!」

他想见她,迫切地想见她,心里无处宣泄的激昂情绪只有她才能化解!

孩子……她竟然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盈满心田,扩散至他的四肢百骸,让他什么也不能想,只知道策马狂奔,往端王府的方向直奔而去。

☆ ☆ ☆ ☆ ☆ ☆

满腔的热血沸腾,却在端王府被当头浇了盆冷水。

「我家主子身子不适,不见客。」傅总管冷冷地道。「贝勒爷,请回吧。」

之前见面时她还好好的,这会儿却说身子不适,玉瑾当然一个字也不信,但他只能隐忍下来,因为他知道她真正的用意——她不想见他。

二话不说,他反身就走。

如果以为他会就此打退堂鼓,那就大错特错了!

趁着无人注意,他施展轻功,悄然登上屋脊,横行无阻的直人府里,来到水月轩。

经过几个楼阁亭台,都没见到她人,他脚步不停,一路来到芬芳馥郁的花园。

园子里,只有两个小小的人影,其中一个正努力巴着一棵大树往上攀爬,另一个则待在树下担心地张望。

「爷,您别上去了,快下来吧!」

「等等,我就快到了。」

小男孩执意往上。

「这么高,太危险了,爷,您快下来,我去请张伯来帮忙。」

「少罗唆!」他奋力攀到更上一层枝干。 「我到了!」稳住身子,他骄傲地朝下方的小女娃炫耀, 「你瞧,我这不就上来了吗?」

「爷,危险哪!」

眼见主子坐在高高的枝头上还不安分地晃呀晃的,小女娃急得快哭了。「快下来!」

「怕什么?你真是个胆小鬼!」小男孩调皮地吐吐舌头,不理她,迳自往树枝末端前进。

「爷!」

小女娃惊叫连连。

「别急。哗!你瞧,一二三四五六,有六只小鸟呢!我捉一只送给你玩。」

小男孩对准鸟窝就要伸出手。

「不要啦!您……您快下来!」

她的声音已开始微微颤抖。

小男孩睬也不睬,轻轻抓起一只唧唧叫的小雏鸟,开心的笑咧了嘴。「喏,你瞧!」

忽地,两只翠羽黑尾的鸟儿从天而降,扑击着手中握有幼鸟的小男孩,小男孩一惊,头往后仰,登时重心不稳的栽下树来。

两声惊心动魄的尖叫同时响起,玉瑾脚尖一点,才要冲出,另一道比他更快的身影已飞奔而至,不疾不徐地将小男孩和从他手中松脱的幼鸟一并稳稳地接个正着。

玉瑾一愣,当下缩回原处隐藏身子。

抱着小男孩的男子翩然落地,小女娃大哭跑了过来。「爷!爷!」

「他没事。」男子低声道。

玉瑾双眼一眯,认出了那名男子,正是下午与祥毓一同出现的那个姓霍的。

莫非……

他眼一抬,果然见到面色惨白的祥毓摇摇欲坠地扶着身旁的树木,就在距离不远处。

他俩是一道来的?

这想法就在男子将小男孩放下来,将鸟儿送回巢里后大步走回祥毓身边得到证实。

「还好吗?」霍不驹淡淡地问。

祥毓点了点头,无法言语,浑身仍剧烈地颤抖。

霍不驹不再言语、只是耐心地站在原地静待她回复。

片刻之后,她才得以稳住身子,轻轻启口,「谢谢,真的……非常谢谢你。」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小男孩道:「就是他?」

原来他已从她的神情猜出了额尔真的身份。「嗯。」她点头。「有劳先生费心了。」

他沉默半晌,忽道:「走得动吗?」

祥毓苦笑,摇了摇头。到现在她的双腿依然软得不听使唤。

他伸出手。「扶着我。」

祥毓一愣,没想太久就把手交出去,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手掌既宽大又粗硬,但是非常温暖。她浅浅一笑。

他扶着她,一步步朝额尔真慢慢走了过去。

她竟那么轻易就接受了那个男人的扶持?

玉瑾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妒意翻搅,使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只是他也注意到祥毓对那孩子不同於寻常的态度,因此他压制所有情绪,留心那孩子的举动。

小男孩已从惊惧之中回复过来,正皱着眉胡乱地抹拭小女娃满脸泪水,他那不耐的神色,隐约与自己有几分神似。

是他吗?他的儿子!

「额娘!」小男孩无比亲昵地朝着祥毓叫道,丢下女娃飞奔过去。

祥毓弯下身将他紧紧搂住,「你就是调皮!你就是调皮!」她伸手打了他几下。「非要吓死你额娘才甘心?」

「额娘,对不起嘛!」他撒娇。「孩儿下次不敢了。」

「你自己说,这话你说过多少遍了?哪一次真的做到?」

「下次一定做到。」他甜甜地道。

「哼!」

祥毓轻哼,心中所有恐惧总算借由搂抱消失於无形,她捏了他小鼻子一把,放开了他。「过来拜见霍先生。」

他圆圆的小眼灿亮亮的盯着霍不驹,脸上挂着可爱的笑,难得听话的冲着他乖乖地行了拜师大礼。

原来这孩子真是他的儿子,他忍不住盯着他直瞧,发现他除了脸型同祥毓一般稍尖外,其他的都像他!内心一股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而那个姓霍的,自知道他只是她请来当儿子的师傅之后,他便不把他当一回事,视线再度转回祥毓身上。

他有满肚子的话想问她,只可惜苦无机会,有个外人在场碍事。

瞧她适才担心受怕的样子,显然对他的儿子极为疼爱。他不明白,她既愿意帮他生孩子,为什么又不肯明说,宁可自己被休离?

难道荣王府待她太苛刻?又或者,她是不惜败坏自己名声,也不愿再继续这个婚姻、再待在他身边?他当真那么令她难以忍受?

思及此,之前的好心情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浓浓的怒意。

他眼神阴鸷,手握成拳重重猛击了身旁的树干一下,这一拳没有用上任何内劲,大树文风不动,他的手却已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