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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陈异耸耸肩膀,熠亮眼神似乎别有深意,“怕我爸撑不过这几天,早点来尽孝。”

早上医生护士过来查房换药,检查了下陈礼彬的情况,问病人如何,魏明珍说一点动静都没有,医生摇头叹了口气,后来苗靖也来医院,看见病房里陈异和魏明珍隔着远远的坐着,两人都是面无表情,她手里抱着一盒削好的水果,穿一条白底浅绿色的裙子,两颊被太阳晒得发红,眉眼被热浪烘得细软,把水果分给坐在两人。

“妈。”

“哥。”

冰凉清甜的水果咬在嘴里,苗靖挨着魏明珍坐,魏明珍紧张握着她一只手,似乎有意躲着陈异的目光。

陈礼彬没撑过几天。

昏迷情况一天比一天差,呼吸衰竭,瞳孔涣散,心脏骤停,医院正式宣告死亡。

从医院送到殡仪馆再到墓地,速度进行得很快,魏明珍忙里忙外安排,住院结算,后事安排,通知陈礼彬单位和亲戚,陈异和苗靖守着陈礼彬的遗体,从医院跟到殡仪馆到下葬,接待陆续来吊唁慰问的人。

陈异穿孝服、捧着遗像,低着头,整个人也是沉郁干瘦的,眉眼浓墨深刻,配上那一头标新立异的发色,有股冷漠叛逆的韧劲,爹妈都死了,陈家只剩一个十六岁的儿子,还有一对与他无关的母女,私下议论的人不少,这家里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陈异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丧事处理完,陈异跟着魏明珍和苗靖一起回了家,魏明珍成了一家之主,里外招待人的态度格外温柔绵软,陈礼彬留在家里和单位的遗物都要处理,她小心翼翼听陈异的意思,陈异没什么留恋,或扔或送,连那台电脑都给了别人。

关於一家人以后的生活,还没等魏明珍想好——陈异似乎改变了爱玩不羁的性格,每天都窝在家里抽烟,把屋子熏得乌烟瘴气,偶尔也出门,但晚上肯定翻窗回家,在沙发上过夜。

陈异好几年都没正儿八经回家,家里突然多出个小流氓的感觉并不舒服,魏明珍不能赶人,但每天早上起床看见有人大喇喇躺在沙发上——魏明珍心里有鬼,战战兢兢的没敢开口让出一个房间给陈异,怕他就此在家里长住下来——他那双阒黑冰冷的眼睛,时不时突然落在后背,盯得人心里发怵。

一家三口表面和和气气,平静水面之下暗流涌动,不知道暗藏多少鬼胎。

苗靖隐隐感觉家里的气氛是暴风雨之前,诡异的宁静。

也是某天中午陈异从外面回来,看见母女俩坐在餐桌边吃午饭,慢悠悠扯了张椅子坐下,轻浮浪荡的点了根烟,翘着下巴问魏明珍:“钱都到帐了吗?”

苗靖顿住筷子,看看母亲,再看看陈异,魏明珍神色僵硬:“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