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间摆着六七张方桌,拚在一起,上面很是凌乱,摆满了各色东西。
零零散散的站着或坐着,拢共有七人,全将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
三十多岁的司长纪成倚窗而坐,翘着二郎腿,神色懒散,面容方正,袖口两瓣莲花
大理寺人员按袖口的莲花数量区分等级,一瓣是普通的执事人员。
余干不敢多看,因为司长的脸真的很方。盯着看很不礼貌,万一被记上了,以后给自己穿小鞋就完犊子了。
“司长我回来了,通知也给了他们了。”余干作揖道。
纪成点点头,摆了摆手,“既然来了丁酉司,那就是兄弟,以后叫我头就行。”
“好的头儿。”余干入乡随俗,直接改口。
纪成他后靠椅背脸朝天,拿过一本书盖在自己的脸上,语调依旧懒散的瓮声补充了一句。
“孙守成,人你带回来的,这两天就交由你负责带领熟络事物。”
“明白。”孙守成点头应了下来,把余干喊过去带着他了解情况。
早上的案子急,余干刚报到,什么都不懂就被拉去当壮丁撑场子。
孙守成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余干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大理寺地位超然,断案缉凶,上查百官,下佑黎民。
当然,最后一句是不是口号,余干认为有待查证。
组织架构清晰明朗。除却寺卿等这些最高领导人之外。
便是按天干地支来划分具体部门。
设有甲乙丙丁戊己六部,各部下属十二个司。像余干所在的就是丁部酉司。
纪成是司长,另外一位汪镇是副司长,其他人平级,职位并无高低之分,统称执事。
其中,甲乙两部是精英所在,负责专项难案或者任务。
其余四部就按片区负责,整个太安城分成四个城区。每个部管辖一个,丁部目前负责西南城区。
每隔三年四个部就要重新轮换管辖区域。
单从这轮换制度来看,大理寺就算有点远见了,至少能很大程度上避免下属人员与外界的沆瀣。
每个司并没有固定的管辖区域,具体案件、任务之类的,点司堂会实时分配。
当然,大理寺并不是什么都管,太安城人口数量摆在这,一个部满编也就一百四十人,根本无法顾及过来。
一般都是衙门无法处理解决的枣手问题才会转交给大理寺。
除却这具体办事的六部之外,还设有一些杂部,负责大理寺日常的运转保障工作。
“这本太阳卷你拿着。”孙守成将一本线装书籍递给余干,解释道,“这是大理寺通用的呼吸吐纳之法。
上面都有详细的注释,不懂的可以问我。你也算是进了大理寺了,修为入了气血境才能正式成为咱们大理寺的一员。
回去好好修习吧,修行一事与个人天赋挂钩,三五月有气感也是常事,
另外就是你现在年龄大了些,进度可能更为缓慢,不要失去信心和希望。”
“好的,我明白了。”余干慎重的将书籍放进胸口。
“你是自己考进来的还是?”孙守成又顺口问了一句。
“自己考进来的。”
“厉害。”孙守成竖着大拇指,“自己考进来的,你是咱们司除了头儿之外的第二个。”
余干轻轻一笑,略过这个话题,问着,“对了,我等会需要先学习什么?”
“随便,想干嘛干嘛。”
“那总要有点方向吧。”
孙守成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等会把上个月咱们的所有案件卷宗整理一下。归类好,做好记录就行。”
余干微笑道,“多谢指点。”
“客气了,咱们丁酉司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互帮互助,相互关心。像别的有些司那种颐指气使之类的并没有。”孙守成笑道。
“茶没了。”纪成抬头说了一句。
“好嘞头儿,我这就去烧,您稍等。”孙守成露出极为谄媚的笑容,屁颠屁颠的跑到炉子边烧茶去了。
余干看着孙守成行云流水的转折,他悟了。
之后,余干在一堆书架中找到了存放今年的卷宗的架子。数十来捆,杂乱无章的丢在架子上。
余干全都搬放在地上,然后席地而坐的整理起来。
孙守成并未说如何整理,余干看了眼别的架子,多是按照时间线来的。便有模有样的学着。
第一份卷宗写着:狐妖案,移交捉妖殿。
具体内容大概是一元坊发生了几起命案,死者皆是壮年男子,精竭而亡,系狐妖所为,转交捉妖殿。
余干饶有兴致的一个一个卷宗的翻阅着,多是命案,但是过程记录很多地方都是语焉不详,甚至经不起推敲。
越看,他眉头越蹙在一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自己的同事们,没有一个在忙活的,全都大咧咧的七歪八扭的坐着,躺着,吃着零嘴,谈天说地。
纪成根本不管,依旧书盖着脸,在那休憩。
看着同僚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务正业。余干有些感慨。
这班上的,太混了。
余干自认为也算稍微精通摸鱼之道,但是跟自己目前的这些同事比起来,差点火候。
整理完卷宗后,余干并未将它们很整齐的放在架子上,而是同样稍显杂乱的堆放上去。
职场摸鱼法则第一条,同流。
丁酉司原先是怎样的章程,自己加入进来后也应该还是那样的。这丁酉司杂乱看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自己倘若太认真,只会适得其反。
新人就不宜太过表现。同流,苟住,然后最快的速度融入他们。
弄好这些后,余干便挪步到其它书架边上,挑着自己感兴趣的书简翻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