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皇宫。
余干和李念香不疾不徐的走在大道上,依旧是林公公在前头带路。他们要去的是韦贵妃居住的文锦宫。
新婚第一天要进宫面圣,用俗话说算是省亲。
说是省亲倒也不恰当,姑且算是公主和驸马成完亲后来觐见一下陛下。当然,这个前提是建立在李念香受宠的情况下。
一般边缘一些的小公主哪有这么周到体贴的待遇。
韦贵妃在后宫的地位算是相当高了,所以她居住的文锦宫装修的也极为奢华,远非普通妃子可比。。
余干和李念香刚踏入院子,四五个宫女就迎了上来。
“见过公主,驸马。陛下和娘娘已经在膳堂等候了。”
余干和李念香不敢怠慢,跟着宫女就往膳堂走去。
事实证明,贵妃的生活是真的巴适。偌大的膳堂摆着一张大长桌,区区一顿早饭,桌面上就摆着三十六道精美的早点。
旁边更有六七个宫女太监在那轮流伺候。
李洵和韦贵妃坐在前侧,两人没有穿华丽的宫服,李洵只是穿了一件淡黄色的长袍,少了一些龙袍时候的威严,多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韦贵妃身上也没佩戴多余的配饰,就只是简单的一件紫色的轻薄长衫,头发稍微盘起,极为风韵的模样。
“文安见过父皇,母妃。”
“臣见过陛下,娘娘。”
余干和李念香双双行礼作揖。
韦贵妃脸上只是挂着微笑,李洵在这,她自然没有任何需要开口。
“坐吧。”李洵淡淡说着。
余干和李念香两人乖巧的下侧方位坐下,两人刚坐定,候在一边的宫女就轻手轻脚的替他们二人添置些许早点。
“吃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韦贵妃这时候轻轻的笑着补充了一句。
余干朝对方微笑颔首,然后端起跟前的银耳羹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那边的李洵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早点。余干自然也不敢说一个字,陪着吃就是。
周围的环境顿时陷入静谧,只有偶尔传出来的些许碗筷碰撞的声音。
余干感觉压力有点大,这早饭吃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片刻后,李洵这才放下碗筷,拿起桌边的黄色绢布轻轻的抆拭着嘴唇。韦贵妃则是也放下手中的碗筷。
余干见状也有学有样,只有李念香还在那里小口的咬着酥饼。
余干本想提醒一下,可是见李洵嘴角噙着微笑的看着李念香,就默默的保持原状。
“转眼间,文安也成了家。”李洵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
之前无论是在驸马宴还是在余府的成亲大礼上,李洵始终没有多说一句这方面的话。今日,算是私下的会晤。
李洵也就将将的吐露些许心扉。
李念香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浅浅的朝李洵笑着,“父皇放心,文安会一直伴父皇左右的。”
李洵眼神轻轻的放在余干身上,淡淡道,“就不怕驸马吃醋?”
余干惶恐的拱手作揖,“陛下明察,微臣又如何能做此反应,微臣亦会和公主一样,常伴陛下左右,为大齐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
李念香本来也想下意识的替余干解释一句,可是被余干抢先了,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眼珠子在李洵和余干之间转啊转的,保持沉默。
“行了,朕只是随口一说,驸马莫要想太多。”李洵轻轻的摆了下手。
余干恭敬的俯首作揖,作聆听状。
李洵这才继续开口,“你们二人此时既已成为真正的夫妻,那朕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只愿你们夫妻二人能一直同心。”
“微臣定然不负陛下所愿。”余干恭敬道。
“文安知道了。”李念香也甜甜的笑着。
“朕还有些事需要告知你们二人。”李洵又补充着。
“还请陛下示下。”
李洵道,“余驸马的府邸需要暂时还回来,以免让人诟病。下人就暂时先挪到文安公主府上。”
“微臣领命。”余干自己同意,半点询问的意愿都没有。
李洵继续道,“按礼部说的祖制,驸马和公主成婚前三年的每次会面都需要向礼部报备,得到同意后才可。
这点朕驳回了,你们想见就见。但是,驸马不能搬到公主
府长住。”
“父皇,我...”李念香顿时急了、
李洵直接打断对方,道,“这是朕的决策,祖制不可废,无须多言。”
“微臣,谨遵圣旨。”余干则是抱拳领命。
“怎么,看驸马的样子好像不是很难受?”李洵双眼微眯。
余干心中一凛,脸上顿时涌现遗憾之色,“微臣其实心里有万般无奈不舍,但祖制不能不遵守。
微臣能体会到陛下对臣下和公主的拳拳之心,又如何会不遵守法旨。”
李洵面无表情的看着余干,沉默了好一会后,才起身直接离去。
余干他们包括韦贵妃哪里敢问陛下这么直接走了是想去哪,只是站起来恭敬的送李洵离开这里。
李洵一走,这屋内的气氛顿时就放松下来。韦贵妃伸手将宫女屏退,屋内顷刻之间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韦贵妃看着两个年轻人,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
没了胃口的李念香眼巴巴的看着韦贵妃,“娘亲,父皇刚才说....”
韦贵妃直接伸手打断李念香的问话,“你父皇决定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能一起长住,又不是代表不能一起短住。
其中的尺寸把握你们自己拿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李念香想想也是,确实好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遂又放下心来。
韦贵妃看着始终保持得体状态的余干,直接问道,“驸马可知道陛下为何在你们回来省亲的这个节点亲自说这件事?”
余干顿了一下,问道,“还请娘娘示下。”
韦贵妃淡淡说道,“是因为你毕竟同时兼具大理寺黄司司长一职。所以很多事情确实在无形之中多了不少掣肘。
以后这种类似的情况,只多不少,希望你能明白。”
“微臣,明白。”余干抱拳说道。
“怎么,现在还这么生分?”
余干赶紧露出笑容,“小婿明白。”
“我虽不懂朝政,但还是想多说一句话。”韦贵妃稍稍措辞道,“你们夫妻二人现在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是。
暂时没必要和别的宗室有过多的接触、”
“包括代王在内嘛?”余干小声的问了一句。
“嗯。”韦贵妃颔首。
“好的,谨遵娘娘旨意。”余干领命道。
“行了,我们走吧。”韦贵妃轻轻的抆了抆嘴说着。
“去哪?”余干好奇的问了一句。
“去和太后请安。”韦贵妃站起来说着。
“好的。”余干只能跟着站了起来。
看着韦贵妃直接走在前头,余干拉住李念香的手腕,小声问着,“现在这什么情况?怎么又要去见太后了?”
“不知道,不过见就见嘛。你这么紧张干吗?”李念香有些奇怪的看着余干。
“倒也不是紧张。”余干摇着头,问道,“这太后是什么样的性子呢?我还没见过她老人家呢。”
“这点你放心,太后人可好啦。”李念香开心的笑着。
“你和太后很熟嘛?”余干问道。
“嗯嗯。小时候经常去太后寝宫玩的。”李念香回道。
余干脸上顿时扬起笑意,“那肯定得去了,走走走,咱们可要好好孝顺太后老人家的。”
李念香问道,“怎么你现在又很开心的样子?”
“我这人比较尊老爱幼的。”余干解释了一句。
当然,内里原因自然不好表露出来。太后是当今天子的母后,这份殊荣和权力远非一般人可比。
跟这样的老人家打好关系多好啊,露露脸也好,反正不亏。
李念香自然不知道余干有着这般看人下菜的想法,没想太多的跟着韦贵妃一路朝太后寝宫走去。
太后的寝宫在宫里深处,老人家喜静,尤其是上了年纪之后更是如此。
平时就深居在她的寝宫里,不管后宫的事情,更不会管朝廷上的事情。每日吃斋念佛,心情平和。
说起来,她也算是大齐历代太后里的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别的太后贵为国主母后,那在后宫的话语权可是说一不二的,平时基本都会支持后宫的“正义”。
毕竟多年媳妇熬成婆,很少有太后能这么舍得全部撒手不管事的。
当
然,人不管事不代表不受重视。
天子李洵的孝道是有名的,每日晚上必会来请安一次,风雨无阻。
据说还特别喜欢和人太后唠叨一些国家大事,虽然老人家只听不说,但是外面都有流言说很多事情其实是天子请教过太后之后才有的最终决策。
这件事不知道真假,更不知道这流言是谁传出去的。
但是这不重要。
所以,这位大齐当朝太后虽然深居内宫,基本很少在人视野里出现,但没有任何一位臣子敢小觑这位太后的存在。
走在路上,余干一路小声的问着关於这位太后的一些基本情况,了解的不算透彻,但也差不多有个模糊的概念。
太后姓李,也算是中原地区的世家大姓了。先帝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她就是正妃了,可以说是有着多年的“后宫一把手”的经验。
自己说话讨喜一些,应该问题就不大的。
很快,韦贵妃就带着余干两人来到了太后住处。
一处名为景宫的宫殿。
装修极其朴实无华,通体淡青色,外貌基本没什么粉饰的那种。跟皇宫里的其它宫殿比起来确实看着相当不起眼。
景宫门口立着两株参天的银杏树,更有其它很多余干不认识的花草树木,一些灵鸟在树上栖息,偶尔有清脆的鸟鸣之声。
整个景宫不像是皇宫里的宫殿,更像是隐匿在深山之中的那种。
宫门有两位小太监在那候着,韦贵妃上前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句,其中一位小太监就很恭敬的进去通禀去了。
很快,他就又折返出来,恭敬的把余干他们带了进去。
走进宫里,余干视线隐晦的打量着四周,正中间立着一鼎巨大的香炉,里面正冒着冉冉烟雾,味道跟余干之前去白马寺的时候闻到的一模一样的。
估计就是从白马寺那边弄来的,香炉后面还建有一座亭子,里面挂着一口大锺。
其它小径的周围也都种满了花花草草,看着着实像是另类的寺庙大殿所在。
这李太后果然名不虚传,是个礼佛的一把好手。
小太监将他们带到了后面的一处佛堂前,小声道,“太后还在里头念早经,还请韦贵妃稍等一下。”
韦贵妃轻轻的点了下头,余干和李念香束手站在她的身后,乖乖的候着。周围很安静,偶有一两声敲木鱼的声音传了出来。
等了约莫有小半刻锺的时间,屋内的些许诵经声音才戛然而止。
房门打开了,一位上了岁数的妇人走了出来。
说是老,其实也不算太老,头发以黑色为主,掺杂着些许白发,脸上有着皱纹,皮肤有少许岁月的耷拉感。
骨相极佳,不难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正当年的时候绝对能算上是大美人。
李太后穿着一件素色长衣,长发上穿着木簪子,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嘴角噙着微笑,看着极为可亲。
身后又跟着一位长眉大耳的僧人出来,正是空如。
给余干看到一愣一愣的,这空如也属实牛逼,是打算在皇宫里的各个地方打卡嘛?哪里都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