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公,事情查的如何了。”走在路上,余干问了一句。
褚峥回道,“那几个黑衣人都是十余年前就入的全真观和阴宗。他们的修行天赋其实都只能说是尚可。
但是这些年来却一直稳健的提升修为,这算是一个疑点。除开这些,这五人再无任何奇怪的地方。
平时在宗门里就是专心修炼,也根本不管任何事情,也没有什么朋友。都是靠着这稳健提升的修为最后得到入玄境的名额。
最后,他们并不是受阴宗和全真观的指使办事。这五人都是以散修的身份加入宗门。之前的事情现在看来大概率也都是虚构的。
所以,阴宗和玄宗并不知情他们会在玄境里对大理寺出手。这一点,老夫亲自去认定的……”
“所以,就是说,这五人完完全全只受那位李先生的指使?”余干问着。
“嗯、”褚峥继续回道,“从审问结果来看,他们五人都是有至亲把柄落在那位叫李先生的手里。
而且境界之所以能稳健提升,都是因为定期收到李先生寄给他们的丹药修炼。
我也特地查看了一下他们的根基。他们之所以境界能提升的这么快,都是因为靠那丹药强行拔高透支自身的丹海潜力。
这样做不仅会让他们的生命大大缩短,更是断了他们能朝高境界修行的可能。此生最多只能将将突破到四品境界。”
余干诧异道,“如此说来,这丹药虽然隐患很大,但对大多数人而言都能算是圣药,毕竟能批量培养出这么多厉害的修士。这难以想象这李先生培育了多少高手。”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褚峥摇着头,“首先必须要有足够的修炼天赋,其次要修炼专门配套的秘术才行。
这两点就阻挡了大多数的修士。所以这丹药根本无法大批量培育。但尽管如此,能如此稳健且快速的提升修为也是极为罕见的丹药。
能炼制出这种丹药的绝非一般的势力。
我问了钦天监那边,他们那虽然也有靠透支生命潜力来提升修为的丹药,但效果并没有这么夸张。
只能说,这李先生的能量一定非同寻常。”
余干也听出了褚峥的意思,问道,“所以,这位李先生目前是很难查出来的嘛、”
“很难。”褚峥叹息一声,“仅凭这几位不知道多少秘密的死士,加上这李先生三个字,根本无法查出。
派去鬼市那边的人也未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出来。目前确实说没有什么重要的头绪。这位李先生办事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尾巴,难查。大概率是要耗费相当的时间,还不一定能完全查出来。
毕竟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我们现在调查,肯定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就又增加了不少难度。”
听到这个答案,余干倒也没有多少意外,和他自己之前想的差不多。单凭李先生三个字根本就很难短时间内查的出来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褚峥继续说道,“玄境里面发生的情况我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在揪出郑化之前,他就对所有修士说了他投了百越,尽管这句话漏洞百出。但是对南阳那边就够了。
他们就完全有了扯皮否认的资本,所以从这个点来看,也是蛮枣手的。”
余干淡淡问道,“所以,褚公以为陛下找我是否是问罪我昨晚的火烧驿站之举。”
“这个不会。”褚峥摇着头,“烧了就烧了,我们是符合流程的办案,陛下不会说什么。不过”
“褚公是想说,陛下会不会要求大理寺先放了朱宸吧。”余干声音依旧平淡的接过话茬。
“嗯。”褚峥点着头,“从这点看,很有可能陛下会这样做。”
“所以陛下是只见我还是也见褚公你呢。”余干反问道。
“只说见你,我等事情有眉目之后会去想陛下阐述的。”褚峥回道。
“行,我知道了、”余干点着头。
“记住,无论陛下等会对你做什么决定,你照做就是。不要忤逆。”褚峥神色凝重的嘱咐了一句。
余干轻轻的点了下头。
褚峥又继续嘱咐道,“我还是那句话,在顾部长这件事上我和你是一样的态度。但千难万难,暂时还无须你这个小辈顶在最前面。
不要一时冲动让自己处在不利的地位。以你的天赋和修炼速度,很多事情多忍忍,最后都能得到最好的解决。
大理寺的强大从来都不是个人主义。而是所有大理寺的人共同构筑起来的防线。
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点,有事商量着来。
最后,大理寺会始终站在你的面前,不要有心理压力。你只要能继续变强就成,修行方面的事情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来问我。
至少在之后相对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能为你提供这方面解惑。”
看着须发皆白的褚峥,余干说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今天包括昨天的两番话是上次两人在英灵堂之后,褚峥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两次。
皆是拳拳之心。
余干重重的点着头,作揖道,“谨遵褚公教诲。”
“去吧,宫里的马车在外头候着了、”褚峥停下脚步,对余干轻轻笑着。
余干道了声再见后便独自走出大理寺,外头的马车是由宫里的侍卫驾驶。余干并未同他们有过多的交流,只是上马车然后闭目养神。
马车一路朝皇城疾驰而去,比平时快了不少的时间就到了皇城。
余干下马车之后,发现那位熟悉的林公公已然在那候着自己。
“驸马,随奴婢来,陛下已经在御书房候着了。”林公公面带浅笑的看着余干。
后者轻轻颔首,“有劳林公公了。”
走在熟悉的皇城大道上,余干心中无悲无喜,他其实大概可以猜到李洵找自己做什么。
很快,林公公就带着余干来到了御书房前,前者轻轻敲着门,说着,“陛下,驸马来了。”
“让他进来。”屋内传来了李洵的声音。
“驸马,你且进去,奴婢就先退。”林公公转头说着。
余干朝对方抱了下拳,便轻轻推开御书房的大门走了进去。
李洵正高高的坐在长桌之后,手里拿着一份奏折在那看着。右边站着一脸娇媚的薛贵妃。后者手里捧着一小碗精致的羹汤。
“见过陛下,见过娘娘。”余干朝两人拱手作揖问好。
李洵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着余干,嘴角挂着温醇的笑意,“无须多礼。朕倒是得先恭喜驸马在玄境里收获颇丰。”
余干谦虚说道,“都是托陛下洪福。”
一边的薛贵妃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中的羹汤,狐媚子眼不停的在李洵和余干身上扫来骚去的。
这时李洵的脸色慢慢肃然起来,说着,“玄境的事情,朕听说了,顾老现在如何了?”
余干轻轻的摇着头,“情况不太乐观。”
“这郑化当真是胆大包天,朕定然不饶恕此人。”李洵声音清冷的说着,接着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
“但是朕听说这郑化在玄境里说他投靠了百越王、”
余干回道,“此事微臣以为是郑化胡言乱语罢了。”
李洵继续问道,“那郑化现在在你们大理寺那边,可审问出什么具体的东西来?”
“抓的匆忙,还未细审。”余干回道。
“既然还未细审,为何昨夜把朱宸带回大理寺去。”李洵接过薛贵妃手中的羹汤,喝了一口,继续道。
“朕听说,你昨夜同景王一起火烧驿站,南阳侍卫还活活烧死了一些。是也不是?”
“这些南阳侍卫目无王法,公然违抗大理寺执法,微臣是逼不得已。”余干回道,“而且寻南阳世子朱宸回大理寺也只是配合调查罢了。并未对他做过火的事情。”
“嗯。”李洵淡淡了点了下头,“南阳那些侍卫死了就死了,至於那位朱宸,现在事情还未明朗。
那位郑化明显有投敌嫌疑。目前未有实证表明和朱宸有关,你先把这人放了吧。”
余干缄默不语,只是抬头看着李洵。
后者继续补充道,“后天便是太后的寿诞了,朱宸代表南阳王贺寿,理当到场,先放了,有实证再说。”
“陛下”
“朕说了,先放了。”李洵不容置疑的说着。
“微臣领命。”余干眉眼低垂下来,声音温吞的说着,“敢问陛下,若是有了实证呢?”
“那到时候再说。再者,顾老现在不是还活着呢吗,先全力救治他为主。”李洵语气缓和下来。
余干继续道,“不仅是顾老,还有两位司长的性命。”
“很多是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要以大局为重。”李洵用一副惋惜的语气说着,“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余干面色如常的径直退下。
见余干退下,薛贵妃小嘴一噘,半坐在李洵的大腿上,撒着娇,“陛下,景王他只是受人蛊惑,并非是去对那南阳世子做什么不好的事情。陛下你可不要误会钦儿。”
李洵只是眯着眼,看着大门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
余干走出御书房之后,抬起头颅,双眸里全是冰冷的色彩,他回头看了眼御书房。嘴角扬起讥讽的笑容。
轻轻嗤笑一声,而后便大步离去。
李洵能做这个决定余干一点也不意外,之前他连南阳王给他戴绿帽,骑在他头上拉屎这种事都能忍。
更何况这次在玄境里做的事,而这件事甚至都没有引起本质上的动乱。
只是单纯的死了一些门派的人,死了一些大理寺的人。
对李洵而言,这些比不上他心中的那份所谓的“忍辱负重”以及“家国大策”。
谷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