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说,昨夜应当是如你心所愿了,为何你却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呢?何故?”清清澈澈的声音有些疑惑不解地说。
山顶林间的一处简陋的亭子里,依然是白衣墨发的少年优雅舒然地抚着琴,漫不经心的曲调响起,似是不成调,但侧耳倾听时,却又发现那调子是颇为随意舒懒,仿佛世间万物皆没有放在心上的淡然宁泊。
清风,绿树,陋亭,檀香嫋嫋,白衣少年,雪色玉琴,形成一副极美极精致的画。
那背对着亭子的男子眺望着远处,从此处位置望去,绵延青山尽收眼底,仿佛如画江山可掬於手下,让人不禁胸臆中豪情自起。
仿佛如此美景终於驱散了男人心中的烦闷,奇特的声线反驳道:“定是你瞧错了,我现在很好。”
“是么?”阎离尘如玉的眉目低敛,修长的手指轻拨过琴弦,随意地说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味道的屁了,你现在什么模样我能瞧不出来么?怎么,感情受挫了?说出来让我乐乐,说不定我能给你分析分析。”
“……。”
听到那清澈的声音却说出如此粗俗得让人想暴扁的话,虞月卓心里的暴虐瞬间让他想掐死身后的男人,更逞论是回头后当瞧见那人如玉般出尘的模样时,只会让人有种深深幻灭的无力感。
“闭嘴,我很好!”顿了一下,忍不住冷哼道,“我再不好也比你强,至少我家娘子已经乖乖地嫁给我了,而你所要寻找的人,却扬言生生世世与你相见不相识!”
原本漫不经心的琴声突然凌乱起来,然后那琴声嘎然而止,半晌,是男人幽然的叹息,“你这熊孩子懂个屁,她只是太害羞了,所以才会避着我。若是她知道我为了寻她走遍万水千山,容颜憔悴,定然会感动不已、哭着奔过来与我相认。”
“……。”
这到底要有多自恋、脸皮要有多厚才能得出这么个让人黑线的结论来?人的无耻应该有个限度才对吧?这个人的无耻已经没有下限了。
虞月卓忍住回头瞧那张精致的玉颜一眼的冲动,深深承认自己面对这个男人时,也是自愧不如的,比无耻比脸皮,这男人才是世界之最,他须得甘拜下风。他应该让阿萌瞧瞧这男人的德性,让她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她家相公不是最无耻的,还有人垫在他面前呢。
又过了一会儿,少年清澈的声音响起,“月卓,瞧你这般模样,为师瞧了真是不忍心,快点说说你的苦处,为师好帮你。”
虞月卓皱眉,心中有种无力感,“都说很多次了,你不是我师父。”然后在少年端着一副出尘脱俗的表情行一些鸡婆之事时,终於忍不住有些犹豫道:“阿尘,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对她不好时,她害怕又防备,让人都想对她好一点了;好不容易想对她好点时,她竟然以为有什么目的,反而对她坏才是理所当然的……。”说着,男人俊雅的脸有些咬牙切齿,显然是极度怨念的。
对於男人来说,总有这么个特别的女人会搞得你心力交猝,但却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虞月卓忍不住回首,看到少年在发呆,不由得蹙眉。
“阿尘!”
阎离尘回过神,见面前文雅的青年不满地瞧着他,眼里的恶意怎么也遮挡不住,虽然他打不过自己,但自己教出来的孩子却是极为难缠的,可不想与他打起来,届时自己也讨不了解好。
阎离尘拨弄着琴弦,让流畅的琴声抚去尘世间的纷扰,开口道:“你这样说我也很苦恼耶,我又不是女人,哪里晓得女人的想法?看来弟妹是个颇有主见的女子,可不是你能呼来喝去的,你以前不是挺高兴她不似那些大家小姐般柔弱又没脾气么?”
虞月卓额头的青筋猛跳,他就知道这男人根本是个不着调的,是他鬼迷心窍了才会问他。
就在虞月卓忍不住想踹死亭子里的人时,阎离尘仿佛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如玉的脸庞出尘得仿佛沐满了圣光,“哎呀,若是想知道她怎么想的,何不让她自己亲自说?你且等等,我弹一曲魔域曲,让她心甘情愿地对你吐露心声……。”
“住手!”虞月卓眼疾手快地一步跃来,一手按在琴弦上,脸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你不觉得这种手段很不入流么?”
阎离尘挑眉,“怎么会,你不是一向很喜欢做这种无耻的事情么?嗯,因为你的脾性合我之意,我才传授你武功,带你闯荡江湖哩。”
所以说,咱们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无耻。
“……她是例外的!”虞月卓深吸了口气,郑重地说,“别再试探她,你承受不起这后果。”
“所谓的承受不起,是来自你还是来自她?”阎离尘不耻下问。
“都有。”
听罢,阎离尘有些可惜地放弃了攻心为上的想法,叹道:“好吧,既然你自己想不开,那你就继续纠结吧。”
他宁愿自己纠结,也不要他多做手脚,即便她昨晚的主动是因为他的琴音迷惑,但仍是让他感激不起来,反而有种想撕人的冲动。他的女人不是任何人都能动的。
琴声再次响起,平常的音调显得漫不经心,少年清澈的声音说:“对了,近日江湖不太平,你且小心一些。”
“关我何事?”虞月卓唇角翘起冷笑,“我现在是朝廷命官,不参与江湖俗事。”
阎离尘眉目安静,淡淡说道:“四年前,你可不是这般说的,一入江湖岁月催。三年前万剑山庄镇庄宝剑——惊鸾剑失踪一案,还未曾查明,有人怀疑咱们是所指使者,近来武林中有些侠士频频派人往北而来。”
听罢,虞月卓真是恨不得将亭中的少年直接踹下山涯,“怕是他们怀疑的是你干的,却累及了我罢。”
“确是如此。”阎离尘很淡定地点头承认他的话,端的出尘。
“……。”
果然无耻!
身体仿佛散架了一般地酸疼不堪,但原本应该肿痛不堪的某个地方传来的清凉感让她忍不住满脸通红,攥紧了拳头捶着枕头。
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昨晚为何会那般大胆,还敢说什么反攻之类的。好吧,开始的时候确实反攻了,至少她也折腾得那男人丢掉伪装,几次忍耐不住地差点暴口粗,让她心里极有成就感。但当真正结合后,却轮到她受罪了,哪种姿势羞耻哪种姿势来,她力气弱,根本没法反抗地任他为所欲为……
想到这里,不禁又有些羞愤,怀疑自己鬼迷心窍,才会想去反攻他,让自己落到这等悲惨境地。
到底她那时怎么会那般大胆,仿佛被什么蛊惑了一般呢?
阿萌百思不得其解,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原来世间会有人能凭着一把弦玉琴杀人於无形,教那些远离朝廷的江湖中人绕道而走,不敢与之正面对上,被江湖人称之为魔琴尊者——离尘公子。
阿萌纠结了许久,终於慢慢接受了昨晚的事情。反而自打嫁给那男人起,她已经有心里准备让他压了,虽然昨晚的事情诡异了点,但好歹也完成了洞房花烛夜这一人生大事了。只是……以后估计她没有理由再拒绝他的折腾了,而那男人食髓知味,不知道怎么折腾她呢。
突然觉得人生一片黑暗的阿萌再也躺不住,拖着酸疼的身子打算去泡个温泉洗去身上的酸乏。
“小姐,你要去哪里?”屋外伺候的知春见她开门出来,赶紧跑过来问。
阿萌瞅瞅屋外,没见到那男人的身影,问道:“知春,虞月卓呢?”
听到她这般直呼姑爷的名字,知春虽然觉得小姐大胆了些,但却没有多想,摇头道:“奴婢不知。”
阿萌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虞月卓此时不在竟让她觉得松了口气。自从她说了那句“虞月卓,你有什么目地就说出来,不用弄得这么……会让我觉得很害怕耶。”让他变了脸色后,她清楚地感觉到他好像想掐自己的心情,最后当他黑着脸离开时,心情颇为轻松了。等放松过后,又纠结了,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嘴快,最后忍不住自我反省,自己是不是受虐惯了,他难得不带任何恶意的温柔自己竟然不习惯,反而将他气走了。
她才不要当个抖M呢!
“知春,我去泡温泉。”
阿萌说着,迈着虚弱的步伐朝后院的温泉行去,虽然行走间磨抆到某个地方让她脸色衰败,不过想到温泉的治疗功效,还是忍一忍吧。
刚要转过一条回廊的时候,经过了昨晚那间名为“秋意阁”的厢房时,却见到昨天温泉里袭击她的那名紫衣少女抱着剑一脸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前,盈盈的双目盯着紧闭的房门。
听到脚步声响起,那姑娘怀满希望地扭头望来,发现是她们后,顿时双目黯然,又转过头去盯着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