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铮又是服下两盅净元法水,将丹窍元气中的秽质打磨个大半。
如今丹窍内,一团氤氲元气如天际白云,素白洁净,唯内里有几分顽固不化的秽质未曾磨去。不过也无妨,只需再运法门一日,也就尽全功了。
服下枚辟谷丹,杜铮踱步院中赏莲池红鲤之景,撒一捧饵料,养养精神,便欲回静室之中再行练功。
只是院外响起敲门声响,叫他止了步。
“杜师兄可在?钱森来访。”
钱森?
杜铮心头一转,才想起这是他记名弟子那会左手洞府的邻居,不过未在三月内归元入窍,也是要下山了。
“他来作甚?”
杜铮暗想,不过还是去开了门,将钱森迎到凉亭中。
取了一个茶盘,沏一壶清茶。
“不知钱师弟来此作甚?”杜铮倒是记得自己应是何性子,不易改变太过,“你明后便要下山去了,不收拾细软,竟还有空访友。”
钱森是个黑脸矮汉,低了杜铮足足一头。
他手握茶盏,有些局促不安,不似往日那般听了杜铮之语便脸红脖粗。
“那个……”钱森讲话有些低声下气,细着嗓子,“不知杜师兄手中的净元法水,能否、能否……赏给师弟一二。”
“原来是为此而来。”杜铮顿时心中了然。
似他们这些三月未成课业的记名弟子,下了山若还欲求仙道,也是有些机会,只是更需要外物与机缘。
钱森显然是不欲弃了仙道,想在人间摸爬滚打,求个红尘入道。不趁着如今尚在山中,与他们这些入门弟子换些外物,下山后便难了。
只是……
“净元法水?”杜铮轻笑,“钱师弟,这法水我自用尚且不够,如何能赏给你?”
“这、这……”钱森呐呐难言。
杜铮抿一口清茶,问他:“说来,你怎知净元法水的?”
钱森这人是俗世考进来的,又不是世家子。 像是净元法水这等外物,杜铮作为世家旁系,也不曾听闻过,还是昨日领入门赏赐时才知道的。
当初杜铮之所以来这德冠院,便是因此院中世家子弟只二人,还都是与杜氏一般的庞然大物,且不对付,断然不会有世家人阻路。
所以他是怎知道的?或者说,是谁告诉他的?
钱森抬头与杜铮对上一眼,只觉得如对利剑,不由胆气再泄,便把来龙去脉尽数说了出来。
“昨日我因将下山之事,在府中喝了个伶仃大醉,说了些浑话,被齐师兄听了去。齐师兄便对我讲,说若想红尘入道,这净元法水最是紧要。我当时也是醉得厉害,跪地磕头便求师兄赏赐此物。他说这外物自己现在也没有,只有当初入门时才得道宗赏赐一壶,半月便用尽了。
我今早醒了酒,想起齐师兄所讲,便想着杜师兄您昨日才入门,手中应有此物,所以斗胆来求赏了。”
杜铮听了,冷冷一笑:“齐元那条老狗?”
钱森不敢接话。
“妄他修行多年,脑子都不长半点,用这么个破伎俩?”杜铮摇摇头,“倒是叫我看贱了他。”
杜铮对钱森道:“你走吧,我也不难为你。”
钱森见此,有些急了。
但面前的已是入门弟子,二人间的地位天差地别,不敢做太多过分举止。
无奈,只好站起身来,向杜铮深鞠一躬:“杜师兄,那我便先走了。”
杜铮点点头。
他也不站起身来,看也不看钱森一眼,只是品茶,任由他自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