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紧紧随着那黑袍少年,如同潮水般推着他往东城门而去。
只留下那悄然站立的几人。
沉默无言。
“手无寸铁又如何?”林绝无突然道。
“百姓又如何?”他再次自言自语的问道。
他转头看了看宁中雀,看了看李无欢,
看了看其余的几个弟子。 他们尽管沉默,但眼神却是都极其相似。
那是压抑着,被心底“从前根深蒂固”的什么所压抑着、束缚着,而无法动弹,但是他们此刻却在尝试着挣脱。
虽然挣脱之后的世界,也许是黑暗、血腥,或者甚至是入魔。
但是,这一刻,他们却不在乎。
看着老师被押走,送往城外如狼似虎的盗匪。
“草!”林绝无嘀嘀咕咕的怒骂了一句,然后手握刀柄,就要追过去,但他才走了两步,就被李无欢拉住了。
林绝无回头,眼神露出疑惑和厌恶之色,“你读书读傻了?竟要拦我?”
李无欢瞳孔里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他幽幽叹了口气:“我们能做什么呢?”
他瞧向社长所去的方向,捏紧了拳头:“大势所趋,我们太弱小了,什么都做不了啊!而且师姑腹中怀子,与其将卑微之身追随而去,做飞蛾扑火之姿,不如苟且偷生罢了。”
说到“苟且偷生”四个字,他长长叹了口气,一行清泪竟从双颊流下。
三人,以及几名弟子陷入了死寂。
林绝无咬了咬牙,手臂甩动,挣脱了李无欢,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城门而去。
李无欢仰着头,蓦然哈哈的笑了起来,他突然想喝酒,喝的酩酊大醉!
去你妈的功名, 去你妈的黎民苍生!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隐入黑暗的巷子。
几名弟子相继离去,似乎各自醒悟,各有去处。
只剩下宁中雀一身白袍,带着疲惫的神色站在无邪刀社前。
她伸手轻轻抚摸过刀社门上的铁环,轻轻扣动,发出夜晚里刺耳的响声,惊心动魄。
“我所想守护的,一直守护的就是你们吗?”她静静反问着。
远处,人群如潮,推着潮头之人不得不出城。
但那人却端的潇洒无比,丝毫没有孤身赴死的觉悟,他将腰间之刀抛开,然后一人一马,扬着鞭,没有丝毫做作的出了城,在众目睽睽下,向着远处如山成海的盗匪聚集之地而去。
悠闲的,仿佛只是去往春日山水间游玩,踏马漫步。
而此刻,破败城墙,黑暗的角落里,林绝无双手死死扒着墙壁,看着那孤单的身影。
啊啊啊!
他突然发出伤兽般的咆哮,拳头骤然捏起,也不运内力护住,重重砸在了冰冷的墙上。
嘭!嘭!嘭!
一拳接着一拳,他似感受不到疼痛般,低着头,瞪着眼,将刀扔到脚下,重重踩着,而手却是丝毫不停下这连番轰击的动作。
直至,城墙上的冰冷岩石留下了血拳印,他喘着粗气才停了下来,双手垂下,而两只手早已稀巴烂。
他蓦然一脚踢飞脚下的刀,瞧了眼已经不见的身影,以及似是欢欣而舒气的人群,嗤笑一声,面无表情的向着更深的黑暗走去。
林绝无,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