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不过给着雾气涂上了一层凄凉的血色。
“你之前为何要说你不是关无常?”大鬣狗问道。
“是啊,你若说你是关刀圣,以你声望,振臂一呼,八方兄弟都会来相聚,何必装傻与我们在一起?”黑毛带着警惕之色。
美髯大汉却并不回答。
然后他等到了那可爱的小巧的少女开口:“为何无名?”
什么是差别?
这就是差别!
前两人不过关注自己的前半句话,在意自己是不是关无常。
而唯独这少女,在乎的是为何自己无名。
所以,夏极决定回答她:“人若有名,刀便有名,而名却是一切的束缚。无名则可无限,所以关无常、鬼城刀圣,皆非我...”
柳恋夕一愣,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她耳中再次传来淡淡的声音,“猛虎从来独行,只有牛羊才抱群...那么你是牛羊,还是猛虎,抑或...都不是。”
夏极抬起了头,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只带你们其中一人出村。”
“你休想挑拨离间。”黑毛冷冷道。
大鬣狗则是神色惊疑不定。
而柳恋夕似乎陷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里,然后她缓缓道:“我弃权。”
夏极眉头一跳,问道:“为何。”
柳恋夕闭眼沉吟片刻,再睁开时瞳孔里却是掠过一阵寒光,“因为...我要自己走出去。”
说罢,她就转身,往后走去。
“大姐,我们和你一起!”黑毛道,他匆忙跟上。
但是柳恋夕却猛然拔剑,指向了他,然后淡淡道,“抱歉了,这一次...我想一个人走。”
黑毛一愣,喃喃着,旋即激动道:“大姐...你别听这人胡说八道,什么猛虎,什么牛羊,我们都是兄弟啊,是兄弟!
我们在一起的时光,生死与共的时光,难道比不过这些虚无缥缈的话吗?”
柳恋夕眯起了眼,显然还有些挣扎,但是此刻她也已经感觉到,这挣扎、这犹豫、这情感都已经变成了一种束缚。
这束缚在令她的剑冲钝。
嘭...
一声瓜裂的声音。
柳恋夕眼里,一只熟铜锤直接砸在了黑毛头上,使得后者的头颅炸开了,血浆横飞,而黑毛的身体却依然站着不动。
手中巨斧失去了握力,而哐当一声落在地面上,黑毛往前倒了下去,而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大鬣狗。
后者双手握着熟铜锤,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坑坑洼洼的脸庞此时变得异常狰狞,而眼神里带着狠辣之色。
“关大当家的,我...现在只剩我了。那个女人弃权,而这个人已经死了,只剩我了。”他露出兴奋、劫后余生的神色。
美髯大汉颔首道:“嗯,是啊。”
但是,空气里却突然变得冷冽凌厉起来。
柳恋夕的剑没有回鞘,只因她想杀人,所以她的神色变得冰沉阴冷,一步一步向着大鬣狗的方向走去。
大鬣狗一惊,急忙跑向夏极身后,“大姐,这可不能怪我,你如果不弃权,我是绝不会争的,可是只剩我和黑毛两人,生死和义气,我只能选择前者啊。
他不死,就是我死啊!
你...你别怪我。”
美髯大汉的狼头偃月刀突然重重砸地,一股霸道的气势顿时四溢开来,这是属於刀圣的气势,是一种目空一切,天下唯我的霸气。
然而,柳恋夕却依然在前行着,虽然慢了,虽然走的很累,甚至身子因为恐惧而颤抖,但她依然面色不变,缓缓前行。
“你想杀他?”美髯大汉一字一顿问道。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种质问,呵责,令人只想臣服,而不敢反驳。
但在这浩大的压力之下,柳恋夕依然点了头,坦诚、真诚道:“是,我要杀他。”
想和要,是不同的。
柳恋夕的剑指向了前方,整个人突然开始奔跑,越跑越快。
她身疾如风,然而瞳孔却极其安静,而剑尖却是一颤都不颤,如同她的手腕一般,给人以幽深沉稳。
剑出,如刹那。
不管苍天鬼神,不问天下黎民,这一剑,只求刺出最绚灿的光华。
封寂流。
一剑断水流!
大鬣狗兴奋的神色顿时凝结,他并不确定这位刀圣会否救他,毕竟就刚刚的对话,这刀圣显然是偏向着自己大姐的。
也对,自家大姐毕竟是个娘们,而且武功还不错,又年轻。
“救我,救我啊,关大当家!”他颤抖着,面容已经扭曲。
剑尖刹那间,已经刺向了他的咽喉。
但是一到刀光适时的掠过。
嘭!
一声巨响。
柳恋夕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屋舍的墙壁上,而砖瓦从她头顶砸落,有碎裂在她身侧。
少女垂着头,握剑的虎口已经裂开丝丝血痕。
“你为什么要杀他?”美髯大汉静静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