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嘉老师教的好。”
说完之后,他瞪大眼仰望着身前的男人。
夏极负手看着云烟翻涌的天空,淡淡道:“你现在最大的情绪是什么?”
他很奇怪的问出了前一天问出的问题。
夏炎怔怔站在他身后,太阳偏移,而使得这小小孩童被白袍掌教的影子彻底覆盖。
他自然不敢再回答开心,可是如果说出真实感受...
会不会是找死?
夏极只是静等片刻,没有等来答案,便转身离去了。
任由稍后而至的景香接了这孩子回去就餐、休息。
接下来几日。
夏炎并没有等回那和蔼可亲、说话风趣的嘉老师。
反倒是那张温书天天在他耳边唠叨,不厌其烦。
很快,夏炎也没有起初那么排斥了,他毕竟孩童心性,对於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虽然这类书比起实在是无趣了很多,而这位张温书在谈吐见识方面,更是被嘉老师甩了几条街。
可是夏炎没有选择,他只能学,苦学,死记硬背。
半年之后。
盛夏。
夏炎虚岁已为三。
只是他身形看起来却已经如五六岁的孩童,不仅块头大,而且还很健硕。
瞳孔之中更是时常透出沉稳之色,而狡黠却也是一闪而逝。
如山水环绕,稳定灵动俱备。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嘉老师了。
这一日,在正常的训练后。
白袍掌教又问出了之前的问题:“夏炎,你现在最大的情绪是什么?”
这是他第三次问出。
夏炎记得很清楚。
这一段时间,他辗转反侧,始终想着恐怖的舅舅到底为何问这个问题,再然后,他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
所以这一次,他深吸一口气,虽然还带着害怕,但却是毅然的说出了答案:“恐惧。”
他仰起头,瞳孔清明,“在舅舅身边,我一直很恐惧。”
夏极看着天空,唇角微微上翘,突然扯了扯,放声大笑起来。
云雀似受惊,而盛夏林中百兽也止步。
便如君王开口,而万般皆驻足。
夏炎颤抖起来,越是长大, 越是感到舅舅的可怕,而他小小的心灵觉得这种恐惧还会持续很久很久。
便在真是,白袍掌教止住了笑,转过了身,一双眼如黑暗里的利剑,看的夏炎骇然倒退两步。
夏极开口,缓缓道:“很好。至少你终於学会了诚实。
司马嘉教你诡道,固然不错。
但作为强者,首先需要学会的并非是狡诈,而是真诚!
诚於人,诚於己。
诚於你手中握着的刀。
只有真诚,才会让你感受到自己的意念。
旁人嘲笑也好,欺辱也罢,看似聪明机灵,多惹人怜爱,又如何?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夏炎静静听着,这一次他难得的没有在心底反驳,事实上,他觉得舅舅说的很有道理,他似乎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而夏极猛然提高声音,发出如猛虎般的低沉咆哮,“那么夏炎,来试试吧,把你的恐惧融入到刀里,展示给我看吧。”
夏炎抬头,看着面前恐怖的男人,身子颤抖着,此刻的白袍掌教身上威势浩大之极,如同天空中的烈日,令人无法对视。
他的手颤抖着,握向刀柄,但是拔了许久,却终究没能拔出刀来。
然后,他听到一阵嘲讽的嗤笑,这笑容如巨手狠狠握住了他的心脏。
再抬头,白袍掌教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他的背影如此之远。
远到自己似乎一辈子都追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