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着口哨,狂笑着嘲讽,还有怎怎呼呼的吼叫、威胁。
这声浪已经足以让再精锐的勇士止步。
何况,他只是一个大男孩。
全身湿透,他已经迈入了校门,右手随意扯下盛放课本的包,远远丢在入口处,扣带松开,书本滑出,露出《历史》两字,而之下还有叠薄后不一的教科书。
然后感受到衣衫的湿透,他本该褪下,然后在这秋季里赤膊上阵,大战八方,然后无论成败,好歹都是一段佳话。
原雅感受到了这大男孩的气势,她撑着伞,悲伤瞳孔里才有了些兴奋。
他竟然要一个人单挑整个凤仙。
这真是莽夫。
也许她的入学时间是真的刚刚好呢。
下一刻,那大男孩的动作令她有些呆住了,因为他折返,就在自己身侧四五米的背包里翻了翻,掏出一件密不透风的黑色罩头斗篷,然后褪下湿透的黑衣,而换上这斗篷,再将拉链一拉到底,使得除了眼睛,再无他物露在外面。
原雅忍不住问:“你干嘛?”
夏纪淡淡道:“和你一样,有自闭症。”
原雅道:“我才没有自闭症。”
夏纪轻笑一声,他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
他居然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
因为是玩笑,所以他没问“既然没有自闭症,那么打着雨伞做什么?”
所以他也没有得到“因为有绝症”这样的答案。
“给他个痛快。”
那原本在楼顶的银衣肃然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楼下,双手插兜,身后站着约莫数百光头大汉。
听闻嘲讽声此起彼伏,那男子猛然抬手。
他一抬手,整个校园就安静了下来。
“我的名字是甄美雄。”男子压抑着声音,“你该早两天去约定之地决战,而不是现在。”
夏纪裹着密不透风的斗篷,左手握紧弓,“那天我不在。”
甄美雄道:“之前我不信,以为铃兰出了个逃兵,所以还私下里可惜秦泽居然被这样的人打败。
但现在,我相信你那一天确实不在。”
夏纪道:“所以,今天我来了。”
甄美雄露出肃然的神色:“可你就一个人,孤兽不斗群狼,何况谁是王还未可知。
今天你来,除了图个爽快,惹得一身不治之伤,其余什么也改变不了。”
夏纪沉默着,他的右手食指已经开始优雅的掠过弓弦。
但弓弦绷紧,压抑,便是连丝毫的颤响都未发出。
甄美雄继续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战机也很重要,上天永远不会给你第二次证明自己的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如果没地方去,那么来我凤仙吧。
我很欣赏你。”
夏纪道:“不。”
甄美雄疑惑道:“不?”
夏纪:“只要今天我打败你们,然后在你们的目光下将你们的校旗带走,那一切就会改写。”
甄美雄哈哈大笑起来,他身后的数百光头大汉也哈哈大笑起来。
宽道两边的高楼上,也是哈哈大笑。
笑声起伏,从整个天空压下来。
全场,只有两个人没笑。
夏纪神色不变,他猛然开始奔跑。
门前那撑着伞的忧郁少女,瞳孔里闪烁着疯狂的神色。
她喜欢看弱肉强食,喜欢看生命的凋零,因为这样才能感觉自己也不过是这些凋零中的一员。
绝症也不过是凋零的尽头。
而每个人都会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