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双目看向了施良,带着一丝诧异。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追风刀法的难度了,要知道他也曾修炼过追风刀法,觉得太花时间,便放弃了。
没想到施良得到这追风刀法不到两月,竟然就到达大成境界。
这简直就是练刀的奇才。
“我当初的眼光果然没错。”
孙云深深看了施良一眼道。
施良吐出一口浊气,“可惜的是,今日你我只能有一人能活着走出去。”
孙云果然隐藏了实力,虽然他看不出孙云实力到底多少,但是看张世初败得如此之快,想来应该是化骨境二品以上。
“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孙云低笑一声,“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曾经得到过玄脉之法,在血气境九品的时候,我打通了天心经。”
“什么!?”
张世初听闻,心中狂震。
打通了玄脉化骨境和没有打通玄脉的化骨境可是两个级别,怪不得自己不是那孙云的对手。
而且孙云隐藏的如此之深,自己竟然一直不知道。
“你知道这玄脉之法,我是怎么得来的吗?”
孙云闪过一丝冷笑,“在临江城我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就是因为我是一个没有跟脚,说着一口不流利的官话的人,受尽白眼,受尽冷落,有权有势的人,生下来便什么都有了,而我这种小人物,苟延残喘的度日,勉强存活下来,你们觉得司农是个大人物,平民百姓都是小人物,岂不知在大人物的眼中,司农也是个小人物。”
“想要挤身成为人上人,一切都只是虚妄空谈。”
“那个时候我就想问,这天下,道理在哪里?”
雅间内一片寂静,只有孙云喘着粗气的声音。
施良握了握手中的刀:“道理在手上。”
孙云听闻愣了愣神,随后连说三声好,“好一个道理在手上,那今日我就看看你手上的道理。”
“铛!”
孙云一刀斩来。
快!
太快了!
孙云的修为高於施良,而且还是化骨境,肉体根本就不是施良这个血气境能比的。
“铿锵!”
凭着敏锐的感觉施良裆下了这一刀。
“轰隆!”
一道雷鸣之音响起,炸响在雅间内。
孙云心中一晃,脚步飞退了两步。
“气鸣雷音!?”
一楼原本淡然平静的沈春月听到这声音,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孙云微微错愕,眼中杀意更胜了。
气鸣雷音!
如果今日不杀了施良,那么后患无穷无尽。
孙云刀法大开大合,再加上他极强的实战经验,施良虽然刀法晋升到了气鸣雷音境界,但是修为却有些薄弱。
两人不断激战,很快就交手了数十回合。
轰鸣的雷音响彻四方,孙云虽然处於上方,但是每每想要击杀施良的时候,都会被那雷音所震退。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施良的实力是高於张世初的。
“这就是气鸣雷音的境界吗?”
孙云眉头紧皱,虽然他在临江城遇到过技艺到达这一步的高手,但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与那些人交手。
张世初看到激战正酣的两人,瞟向了角落中的孙诗韵,眼中浮现一丝阴冷的光芒。
“哗哗哗!”
施良牙关一咬,手中的刀变得越来越快。
“快是没有用的。”
孙云冷哼了一声,手中刀也是加快了速度,但就在下一刻,那疾速的刀突然变慢,随后爆发出一道振聋发聩的雷音。
“吭哧!”
这一刀直接砍在了孙云的肩膀上。
“砰!”
“咯吱!咯吱!”
孙云也是一掌拍来,直接击破了施良表面血气,打断了施良三根肋骨。
“哧!”
说时冲,那时快,一道冰冷的锋锐向着孙诗韵冲了过去。
孙诗韵也是反应了过来,连忙拔出了斩阴刀,但是瞬间手中的斩阴刀就被挑飞。
“张世初!你敢!”
孙云看到这,怒吼了一声,不顾肩膀上的鲜血飞冲了过去。
“噗嗤!”
这一剑直接刺在了孙云的肚脐处,但孙云好似没有感觉一般,双眼布满一层血雾,双手握着斩阴刀横斩而去。
“撕拉!”
“啊--!”
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只见张世初直接被那长刀一分为二。
张世初上半身还有着知觉,不断的抽搐着,嘴巴不断张着,但却没有声音,只能通过那口型看出,是在求救。
“扑通!”
孙云还是倒了下去。
“阿爷!”
孙诗韵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孙云,哽咽了起来。
“我...我没败.....”
孙云口中血水直冒,话语更是断断续续。
施良默然不语,他知道刚才自己那一剑能够伤到孙云,纯粹是取巧了。
余命重重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阿爷,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孙诗韵哭喊的将自己血气灌输到孙云体内。
“没...没用了,那一剑刺穿了我的下丹田,回天乏术了.....”
孙云干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可能这就叫做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呜呜...不要,我不要......”
孙诗韵哭的像个泪人,话语都说不出来了。
孙云强吸了一口气,声音十分虚弱:“阿...阿爷,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奶奶,对不起你太爷爷,更对不起你,没有给你找到一个好人家.....”
“以前我们爷孙两相依为命,但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这世上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了.....”
“呜呜呜....呜呜”
孙诗韵哭的撕心裂肺,话都说不出来了。
孙云看向了前方青年,一阵宛若破旧风箱的嘶哑声音,他艰难喘息了一声后说道:“阿..阿良,看在以往的份上,不要为难诗韵,这是我唯一请求。”
施良沉默了半晌,“孙大人放心,只要孙姑娘不率先发难,我不会为难她。”
孙云听闻,眼中露出一丝轻松:“你.....你....我....放...”
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比千斤还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六十年前,第一次医治的那个病人,他记得,是一个垂垂老叟,心中十分欣喜异常。
后来医治病人无数,在黎镇小有名气,心中激荡飞扬,满怀憧憬。
家道中落,药铺被人霸占,大好的亲事也是被人毁约,日渐消沉。
他记得,那一年的黎镇,在台上有个女子,她的一颦一笑,仿佛印刻在脑海中,怎么也不会消失一般。
母亲病故,撒手西去,大梦初醒已晚,独自一人背井离乡,那时正是夏初,下了一场好大的雨。
他曾暗暗发誓,如不能荣归故里,那便客死他乡。
这一走,他是颠沛流离,受尽冷落,受尽白眼,尝尽了世间百味疾苦,唯有那心中积郁,还有那满腔报复无处发泄。
郁郁不得志,只能如丧家之犬一般归来。
黎镇还是那个黎镇,他已不再是那个少年。
书上说,这人生如戏,每个人都是伶人,他向往中央,却只能一直站在角落,有过意气风发,也有消沉积郁。
他总觉得这一生充满着遗憾和不甘,但每次想起那女子,就像是绿野荒州中的一处清泉,温润着干枯的心底。
这可能是他一生中唯一的良药。
这一切,都化作了过眼云烟。
人死如灯灭,那灯在今日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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