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白庸的聪慧,又岂能不明白荒刀门的门主不顾尊严求饶的用意,是为拖自己下水。看似在向红袍青年求饶,实际却是在求自己帮忙,声声句句的无辜,都是为保住这对母子。
可就算知道又如何,难道自己能因一时赌气而袖手旁观?还是说装作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冷冷发笑?如果此时讲一个明哲保身,那自己在师尊面前争辩的理想岂非成了一个笑话?
白庸思绪百转,心中已有所决断,毅然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我不阻拦,可这对母子我要保下。你怨恨此人滥杀无辜,遭受其害,可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又和那些被你怨恨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红袍青年握刀的手一颤,似乎对刚才的话有所触动,他抬起头,首次正面与白庸目光相对。
这也是第一次,白庸从正面看清了他的双眼。
那是何等空洞的一双眼睛!
混浊不明,没有任何神采,既非愤慨命运,也非冰冷观世,而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对世间任何事物都不在意,既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也不在意他人的生命,除了仇恨,便再无牵挂,彷佛活着,便只为了复仇。
白庸为这一双眼而恻隐,可战场上哪容分心,这一眨眼的功夫,危机已临其身!
毫无征兆的,一道刀罡破空袭来,注意到的时候已经降至面门。快如闪电的速度,真正的迅雷不及掩耳,纵然察觉也来不及防御。
这时一朵白色莲花盛开,在他的身前绽放,灿烂光华,如梦如幻。刀罡斩在白色莲花上,震得一朵朵花瓣飞扬,却是难以深入。
这是进入第二层的五莲圣功,拥有自动御敌之效。醒觉的白庸立即出手一点,卸开刀罡,引向一旁。
未能一刀功成,红袍青年丢下被封锁穴道的门主,闪身而上,挥刀疾斩,绝快的刀速竟是令整个刀身消失不见。
一波刚停,一波又起,白庸来不及拔出地上墨阳剑,气劲一催,忘忧拂尘上手,运转干坤拂袖功。拂尘画太极,以柔克刚,以慢打快,拦下消失不见的刀刃,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摩抆出四射的火星。
这是红袍青年出手以来首次失利,他再催妖元,速度更提三分,这下子更是整个人变得模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轮廓,至於手腕的动作根本无法观察,令人无法从中加以预判。
然而即便如此,仍不能攻破那一抹圆唬忘忧拂尘所画的太极,守得滴水不漏,明明看上去速度缓慢,不可能守住全身,却偏偏挡下了电闪雷鸣的攻势。而刀身上携带的妖元,被那一股清圣佛元克制,反而受到影响而减速。
这还是因为白庸小心谨慎,没有将五莲圣功转换成万屠诛邪元功,否则对付这等暴虐的妖元克制效果更大。因为顾及对方神秘莫测的速度,为防百密一疏才没有这么做,毕竟万屠诛邪元功可没有护身效果。
「死。」
浑厚妖元从红袍青年身上散发,弥漫四周,形成一堵看不透的气墙。在这气墙影响下,无视了空气的阻碍,他的速度又提三分,这下子更是连身影也看不见了,整个人消融在气墙中,无形的刀刃如隐匿草丛中的毒蛇,不知会从何种方向发动偷袭。
面对这种远超自己极限的速度,白庸干脆闭上眼睛,脚踩八卦,手画太极,拂尘银丝飞散如网,护住他跟那对母婴。
他判敌动向,不是靠眼睛观察,也不是靠耳朵听音,而是以身体来听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