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蚀月刀痕哪有那么容易躲开,也紧跟着缩,钻入窍穴中,找到元神进行斩杀。殁孤穷这时候展现出远超经国才的神魂修为,对元神施展李代桃僵之法,并布下层层守护,消去八分刀痕。但这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剩余两分刀痕击中元神,令他全身气息一乱,灾祸元气暴走
刀少一鼓作气,一刀劈开末日天灾,并继续向着对方胸口斩去,争取一击毙命。
危机时刻,殁孤穷将身体一偏,就觉左臂一痛,大量的鲜血从伤口**而出。他强忍断臂之痛,以伤势换取末日天灾的强盛,重新凝聚部分崩溃的灾祸元气,反手一掌打在刀少的后背。
无比坚固的骨甲竟也挡不住这一掌的威力,纷纷爆碎,一根根骨刺也紧跟着折断,刀少如陨石般被重重砸落地面,整座通天圣坛为之一震。
白庸连忙过去,跳入大坑中扶起刀少,发现他的后背已是伤痕累累,最糟糕的是灾祸气息入体,使用补天诀也难以驱除,在体内横行霸道,大肆破坏,只能是用万灵元功暂时护住心脉,不至於有性命之忧。
另一边,殁孤穷的伤势一点也不比刀少轻,不仅遭受断臂,元神受创,还有至刚至阳的刀劲入侵,命在旦夕。他半跪在地上,披头散发,一身血衣,像是陷入癫狂一样喃喃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该如此,我不能失败,不能在这失败,必须重振门派威望,师傅、师傅,我决不会愧对你的期待……」
白庸发现这种不正常的状态,叹道:「他的元神受损,导致精神错乱了。」
猛地,殁孤穷抬起头来,被鲜血染红的脸上满是疯狂扭曲的表情,大吼道:「我是不会失败的磐沙神宫必定要在我手中兴盛,谁不能阻拦。谁敢阻我,我就让谁死。」
他竟是全然不顾越趋严重的伤势,无视肉体的崩溃,强行运气,一股浓厚精血元气直贯苍穹,末世的气息重新降临,而且比刚才更加恐怖。一时间鬼哭神嚎,虚空之中传达来了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随后天空中出现一道道虚空裂痕,面隐隐约约有鲜血在流淌,似乎是老天都被斩开,流出血来。片刻后,血雨倾盆而下,染红整个祭坛。
「六道坠,殁世劫。」
殁孤穷豁出生命打出这一招,就好像引发了天地大劫,原本通天圣坛也有阵法守护,可在接连承受强招对碰余劲后,最终被这一招的威势给破掉,精血之柱贯通天庭,只要在沙州的人都能看到,一根粗大的赤色血柱从磐沙神宫的中央向着天空耸立,也不知道通向哪。
这一招引发了天地异变,整个磐沙神宫都陷入剧烈摇晃中,神宫的上方乌云缭绕,电闪雷鸣,不时有闪电劈下来,炸毁建筑。一时间所有在战斗的修士都停了下来,遥看这条血柱。世界末日的气息蔓延开,在每个人的心头引发恐慌情绪,即便心知这一招并不是针对自己,也不可避免的感到害怕。
「没想到会将他逼入这种地步,我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呢?」白庸苦笑一声,随即转向刀少,「吾友,这可是最后的一击,五五之数,生死难料,你我一定要齐心协力,挺过难关。」
面对这堪比空虚境高手的极招,即便绝招对碰中防御方比进攻方要占便宜,可他仍有些底气不足,心中想着是否该稍稍阻抗一下,然后立即逃跑。不过这个念头立即被否决了,对方虽然陷入疯狂,可神识仍牢牢锁定两人,避无可避。
「豁出去了,赌运气吧。三袖干坤定,乱世兵燹烽火停。」
白庸运转太极印,纳天地之气,化干坤无极,正欲全力加强防守,这时,一道来自意料外的劲气冲入体内,封住他的窍穴,霎时真元凝滞,无法运转,身体也不能动弹。
「刀少,你做什么?」
他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刀少收回按在白庸胸口的手,然后将他远远推开,推出祭坛之外,只听风中传来轻轻的声音:「……一直以来,多谢你。」
刀少眼露觉悟之色,用手在鬼阳刀的刀刃上一划,让刀身饱饮鲜血,运转体内残余的妖元,气势不断上涨。直到妖元耗尽,招式依旧没能蓄满,於是他便动用本体精元,以及生命之力,尽数转化成妖元。
这种不顾生死的方法,哪怕他强悍的肉身也难以承受,除后背外尚贴在身上的骨甲也纷纷爆裂,崩溃的身体不时溅出鲜血。可他依旧毫不在乎,刀意无限提升,突破自身极限,却还在继续上升。
浓郁的妖元形成液体缠绕在四周,最后齐齐向鬼阳刀上涌进去,九阳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华丽亮光,需要这般将生命置之度外进行酝酿的,正是妖刀诀最终一式。
「妖刀神。」
无法形容的一刀,带有一往无前的霸气,神挡杀神,魔挡屠魔,剧烈的天地异变都在这一刀下失声。
毁世灭界的一掌,逆天神的一刀,两边皆是不顾生死,以命搏命,充溢着难以形容的惨烈,两道血色的身影撞在一起。
先是代表末世灾难的黑云往下压,刀少节节败退,最后被压制到接近地面,就在掌功威力即将爆发的前一瞬,刀芒穿过黑云,劈开天空,拦截血雨,最后将通天血柱拦腰斩断
这一瞬间,世界静止了。
乌云散开,雷电停止,血雨消散,末世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泡,消失不见。
先是一柄刀速旋转着从空中落下,插在地面的瞬间,便听铮的一声,断为两截。紧接着,一条人影从空中摇摇坠落。
白庸全力冲开穴道,恢复行动后,立即跑过去接住坠落的身体,半是生气半是悲伤的呜咽:「这不是我要的结果……你怎么能不遵守约定呢?」
「对不起,妖化的代价,其实我的寿元早已不多……」
白庸提高声音大吼道:「你该早点跟我说的呀我说过了,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不要一个人承受啊。」
全身筋骨粉碎的刀少,气息微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两行泪水从眼中滑落。
——自从那一天以后,我变成非人非妖的怪物,每日像行屍走肉一样活着。每一天醒来,眼都看不见光明,每一夜睡去,又是持续做着噩梦。时间像棉纱一样绞着我的喉咙,一点一点挤压着空气,令我不能呼吸,复仇只是为了解脱。我怨恨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既然要夺走一切,那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予……
「还不能放弃,肯定还有办法的只要不放弃,一定能够获救。」白庸不断向他体内灌输真元,却是空空荡荡无所去向,像是注入到空气中一样。
——但是,并非是这样啊。我拥有过亲情,拥有过爱情,最后还拥有了友情,我究竟还要奢求些什么呢?命运给予我的已经够多了。
这时,刀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是白庸不曾见过的笑容,他以微弱的气息道:「求你……下辈子要和我……做……朋友……」
最后做出的请求,来不及听到的答复,逝去的生命,面容却是那般安然,仿佛早已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