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欲擒故纵
刀剑山庄遭受火箭袭击,策无遗已经知晓,并且派人救火,控制住火势,另外还委托几位将军拦截火箭,只是叮嘱不可冒然出击,以免中计。
然而做完这一切的策无遗并没有安下心来,反而紧紧皱起眉头,他思考复杂问题的时候不像一般人那样走来走去,而是不停的喝茶,而且是加了许多糖的甜茶。
「对方既然没有进入山庄,说明是看透了我的抛砖引玉之计,但一味在周边射箭又是为了为什么?这种骚扰并不能起到实质的伤害效果,甚至反而过来会让我方未上过战场的人员积累面对突袭时的经验,完全得不偿失。如果是单纯想激怒我们,然后引出去再行袭击,未免也太天真了。」
策无遗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似乎有漏算掉的地方,但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还是不要想到的比较好,这种直觉与理智上的矛盾令他分外苦恼。
大凡智者,对於直觉提示都有自己的理解,有些人十分笃信,甚至相信直觉更胜过理智的判断,他们天生强运,往往会做出出人意料的判断;有些人则是彻底不信,他们认为比起虚无缥缈的的东西,还是实际存在的消息和资料更值得信赖;最后一类人是兼听型,他们将直觉当做建议,不全信但会受其影响。
策无遗就属於最后一类人。这类人在直觉与理智呈现方向一致或者同方向上的分叉时,往往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可如果完全相反,那就完全看个人的决断力。
世上也是有干涉直觉判断的秘术,不过很稀有也很难施展,因为直觉不是预知,这是一种类似生物的本能,而不是人为的术法。想影响到直觉,除去对使用者本人直接施法外,就只有想办法干涉命运,事实上任何跟命运有关的东西都是模棱两可的,十分暧昧,很可能你以为成功搅乱了,实际上却是将命运弄得更加清晰,白白便宜了敌人。对命运下手,无论是想从中得到什么,或者阻止别人得到什么,都是非常困难且没法确保成功与否的。自己的命运,他人的命运,整个世界的命运,有又谁能分得清楚?
策无遗倒是并没有认为对方用过干涉命运的秘术,因为他不是全信命运的人,用不用意义不大,甚至用了还会反害其身。他在理智与直觉的选择中,偏向前者,於是召集了众将。
盖樵帆摸着下巴,思索道:「如果是在正道没有下昏招的前提,只能说明对方有十足的信心,能够引我们出来。」
扇那夜迦低声补充道:「或者,他们的目的是在阻止我方人员出去。」
「那么反过来推想,我们有什么必须出去的理由吗?难道是对方夜观天象,发现有一块陨石就要从天上砸向刀剑山庄?」
没人对盖樵帆的笑话产生反应,这令他大感无趣。这时丈百突然冒出一问:「难道,是大人有危险?」
策无遗握茶的手一抖,心中的危机感空前高涨。其他人也都是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流露惊叹。
盖樵帆叹息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果然你小子是隐藏的智者吗?虽然很希望你的猜测是错的,但从目前所有发生的情况来看,似乎只有这样才是最符合当下局面的猜测。」
音无律紧张道:「没有道理,以大人的修为,就算是东方易亲出也不可能保证稳赢。」
「是呀,亲自出马的确无法保证胜算,可如果不是亲出呢?现在跟教主战斗的人是谁,至今没有收到探子的回报,若我没有猜错,恐怕是在半路被截杀了,目的在於不想让我们知道上场者究竟是谁。如此他们的算计就很清楚了,正常状况下或许大人不逊于道君,但若是在打完一场,正身心疲惫的时候呢?」
「你是指对方会在半路埋伏大人……这不可能,堂堂荡魔道君,会做出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吗?」
魑魅魔官桀桀笑道:「怎么不会,胜者王败者寇,换成是我,能够用一点名声为代价,换取一个大组织的败亡,我也非常乐意,尤其是在对手声名狼借的时候,只要说一句对付邪魔之辈不用讲江湖规矩,又有谁能责怪胜利者的不是呢?别忘了,军师曾说过,对方可是一个不在乎名利,一切以大局为重的人。」
丈百道:「即使如此,那还等什么,出发吧,俺们一起去接引大人。」
「谁也不准擅自行动。」在这人心浮动的时候,策无遗站起身,大声喝道,「对方的目标也可能是在我们身上,围点打援,这也是很常见的战术我们要相信主公,他一定能发现异常之处,只要不选择直线返回山庄,就能破围而出,有再多高手拦阻也没用,败和亡是两码事,我们需要做的,是赶紧派人出去,查探真实情况。」
众人面面相对,丈百跟音无律仍是一副难以释怀的表情,最后还是盖樵帆道:「军师的话不无道理,我们也不能自投罗网,不过对方有意拦截,最好是向各个方向连续派出一明一暗两次探子,在消息回报之前,我们还是静待其变吧。」
……
山林中,一个黑色的人影潜藏伏行,心的借助各处植被来遮蔽身体,一点也没有因为现在天色阴暗就放松警惕,因为就在方才,先自己一步出发的战友,被不知从哪射出的箭直接钉死,这令他不敢有半分大意,哪怕周遭没有半分他人的气息。
探子从大树后窜出,好似猿猴一样灵巧的跳向另一颗树,然而他刚刚跃至半空,一道指气无声无息袭来,击中他的身体并封锁穴道,於是一下子从空中摔落下来。他心中一灰,知晓此次任务失败了……
「真是的,猴子可不会在晚上还四处跳来跳去。」白庸从林中踏步而出,跟随而来的还有俞子期。
「白师弟倒是仁慈,居然只擒不杀。」
「哈,又不是罪孽深重之辈,在留有余手条件下能少造杀孽就少造一些吧,反正结果也是一样,在此次战争结束前,就请他们到正道盟的牢房中休息一会吧。不过看这情况,对方大量派出人员探查,看来也是坐不下去,第一步是成功了。」
「他们自是不会想到,我们正是要放过探子,借他们的口来通知阎无辜,老家不保了。」
「哈,就算我们想全部拦下来,凭这么点人也不可能做到,毕竟他们可以向四面八方出发,我们也只能做做样子,创造出努力拦截的印象。不过他们去得,却是回不得,出发的路可以任意选择,可终点始终只有一处,拦截起来就比较方便了,到时候派出的人员一个也没有回来,他们就会不动自乱。」
俞子期笑道:「只怕就算有人能回来,他们也不会觉得安心吧,我觉得白师弟已经将他们吃得死死的。」
白庸眺望刀剑山庄,笑道:「没法子,我定下的计画,双方要比拚耐性,就是针对他们的忠心而布置。忠心固然是人的优点,可凡事都有两面性,所谓关心则乱,有时候就算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算算时间,我也该去问鼎峰,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我们这边绝对比你那边要安全,不要逼得太紧,心狗急跳墙哦。」
……
问鼎峰上,战斗渐入僵持,虽然已经入夜,但在这的都是高手,夜间视物是轻轻松松,何况如今夜空中的月亮正是耀眼状态。
在一开始的根基比拚后,阎无辜就试图以绝招定胜负,结果过於执着,反而一直没能找到机会,被姬天血纠缠得无法脱身,而且还浪费了许多能以普通招式取得上风的机会,他的天罗掌虽是横霸,但姬天血的菩萨渡航手刚柔并济,变化万千,又加上特意避实击虚,导致现在两边还是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一开始的试探,你是故意示弱吗?」
阎无辜不是傻子,虽然身在局中,难以在短时间内自明,可打了这么久,也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如果对方的实力真有那么弱,就不可能跟自己比拚这么久还不显支绌,观她神态自若,气息平稳的模样,分明是绰绰有余。
「哦,终於被察觉到了吗?真是后知后觉啊。」姬天血倒是没有加以掩饰,很痛的承认了,「谢谢你的配合,让我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否则凭你九重窍穴的修为,还真不好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