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攻打山庄(下)
血灩冰爵终究没能理解透东方文明,至少在「人不可貌相」上浅尝辄止,没有学以致用。不过倒也不能怪他,很多神洲人也只是略通皮毛,同样犯过类似错,哪怕有无数的前车之鉴,仍然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同样的错,说到底,这是人的本性。
更可恶的一点,盖樵帆这厮的伪装也忒炉火纯青了点,以他粗犷如铁匠的相貌,加上野蛮鲁莽的言语,哪怕熟悉他的人也会分心时被骗过去,更遑论初次见面的血灩冰爵。
一刀斩断对方的手腕,盖樵帆没有歇口气,横起一脚,就将因突来变化而诧异失神的血灩冰爵踹飞出去。这一踢腿也称得打一气的招式,跟刚刚细腻如庖丁解牛的刀法大相径庭,粗野与细巧的结合,他的战斗就像是张飞画着仕女图。
「这是声东击西?不对,难道是瞒天过海?好像又不准确。」血灩冰爵自然是明白自己上当了,但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琢磨起对方的计策名称。
盖樵帆哈哈大笑道:「我的计策说不清楚,但你的绝对是壮士断腕。」
血灩冰爵毫不在意的一笑,道:「非是壮士断腕,而是金蝉脱壳。」
在盖樵帆惊愕的眼神中,那只断手化作许多细的蝙蝠,重新汇聚在血灩冰爵的断腕伤口处,然后一只完好如初的手重新出现,没有一丝伤痕。
盖樵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种能力,你是罗洲的吸血鬼一族吗?」
「没想到阁下也是博闻广识之人,所谓真人不露相……不过吸血鬼的译名却是教廷的污蔑称呼。鬼者,归也。人死之后,其精气归於天,肉归於地,血归於水,脉归於泽,声归於雷,动作归於风,眼归於日月,骨归於木,筋归於山,齿归於石,油膏归於露,毛归於草,呼吸之气化为亡灵而归於幽冥之间,其残留之意志,谓之鬼。很显然,鄙人是活生生的存在,跟鬼搭不上任何关系,鄙人倒是自备了一个译名,嗜血族。」
「唧唧歪歪烦死人了!你脑子里带着一本字典吗?吸血鬼也好,嗜血族也罢,对俺来说都是一样!」
盖樵帆大喝一声,一招力劈华山,再现粗犷的刀风,野蛮如风暴般展开,这是毫无技巧,追求力与的杀戮打法。
「阁下,运用同样的伎俩,是在瞧鄙人吗?」血灩冰爵一口一个鄙人,说得特顺溜,不说其他,至少礼仪上无可挑剔,比神洲上九成九的武者都要有礼貌。
不过,盖樵帆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或者说这种类似文人的语调。别看他长得粗鲁,未入江湖前也曾考过科举,当过秀才,进过省试,却因为长相跟语气而被考官刁难,一怒之下弃文从武,然后专门去学了海盗山贼说话的语气,常常在被人误会是莽夫后,出口成章、引经据典说得对方无言以对,一切只是为了讽刺那些以貌取人的家伙。
「哼,知道你身上什么最让俺讨厌吗?就是那种总是翘舌的口音,跟猫挠似的,真叫人歪腻,熊辟开山!」
刀意凝聚,化作一头咆哮的黒熊,熊掌挥动,一击砸向对方,看那气势是要一击将对方拍成肉泥。
「冰晶雪梨!」
血灩冰爵手心一挽,抖动西洋剑化作六朵白晶剑花,似雪花的六角形状,环环相扣,蕴含之妙。他这招巧妙非凡,深得中土文化的精髓,相比之下,反倒显得盖樵帆的刀招更像是罗洲武学。
百辟刀狠狠斩下,一开始轻易劈开雪梨剑花的壁障,奈何每当一朵剑花被破坏时,周围的剑花就会靠近帮忙,弥补空缺,这种源源不断的补充,很快就挡住了百辟刀的下落,僵持中,许多冰晶沿着刀身缠了过去,竟是展开反击,开始冻结对方的手腕。
「恼人的东西,虎辟啸林!」
百辟刀的刀身上猛虎的图案亮了起来,一头猛虎的灵像出现在盖樵帆身上,张口咆哮,一下子震碎了刀身上的冰晶。音波冲锋之中,夹带着数道气息微弱却异常锋利的刀气,有着音波的掩饰,更加不容易被察觉。表面是凶猛如虎的招式,低下却是毒蛇吐牙的阴险。
血灩冰爵并没有看出这一招隐藏的危险,但他对盖樵帆此人深深忌惮,当下连退数步,将西洋剑插入地面,一股阴暗的寒气从身上散出去,冰冷的邪元笼罩大地。
「冰邪千峰!」
一条条冰峰拔地而起,形成一堵冰墙阻挡在身前,强悍的音波冲击在冰墙上,猛虎灵像野蛮冲撞,立即撞出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作为暗袭的刀气也劈了上去,砍出深深的细痕。不过既然是音波,就会出现回音,盖樵帆反受自身招式的冲击,身形不由得一晃。
但血灩冰爵并没有趁机进攻,他看着那堵厚厚冰墙上的数道几乎要被穿透的细痕,心中不由得倒吸一口气,看着对面虎背熊腰的「莽将」忌惮万分!
——东方人的心机可真是深沉啊!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看似文盲的家伙,居然会有如此阴险的招式,该说是招如其人,还是说,其实东方人个个都是兵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