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2 / 2)

人仍然不为所动,说,我绝对不能把它交给你。

鹰和人争论不休,最后人建议说,我们交换一下角色吧,我当鹰,你来当人,看看会发生。

鹰同意了。於是当人变成鹰后,马上感到疲劳和饥饿向他袭来,他必须抓到这只鸽子,否则他和他的孩子们都得挨饿,他恨不得马上扑把鸽子撕碎,可是,这时出来一个人,保护了这只弱小的鸽子。

鹰和人恢复原型的时候,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那只鸽子从人的手里滑出去,飞了起来,但鹰却站立原地,一动不动。

人奇怪了,问鹰,你为不去追那只鸽子?它现在是你的了。他当过鹰,对方的难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然而鹰却摇摇头,感叹道,因为我曾经当过人。」

说完故事,章卿云好整以暇的看向白庸,似乎在等待对方的评价。看来,他虽然表现得很洒脱,可实际上对说的故事还是很在意的。

白庸很认真的琢磨了一阵,细细思考后给出答复:「我认为,这故事最精妙的地方在於,人在保护了鸽子的时候,并没有劝老鹰不要吃鸽子,而是让老鹰去找其他的猎物,给出的理由也不是见不得残忍,而是因为这只鸽子向求助。这种行为才是最具精髓的地方,仁慈中透着现实的残酷,而不是说因为爱护狗,就要强迫别人不吃狗肉,然后又痛快的吃着猪肉。」

「你该不会是在暗讽佛教的荤戒吧?不过佛教的戒律也难以自圆其说,这边主张出家不近女色,那边就有欢喜禅,甚至传到东瀛那边,都成了父传子的一种职业。」章卿云不怀好意的笑道,「这么说来,你应该是中庸者,骑墙派历来可都是最早被清算的那一方。」

「哈,提到中庸,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不思进取,消极处世的状态,如果你这么理解,那真是历史的悲哀。中庸,中是中间,不偏不倚,庸不是傻子,是既不垫底也不冒进的状态。中庸思想是对易理最完美的阐释。为做中庸,不做头,也不做尾,不做最小,也不做最大?因为易经告诉我们,物极必反,事都是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再到消亡。如果做小,那么生命力脆弱,不堪一击,做大,那么事物发展到极点紧跟着就是衰亡,而中庸恰恰是把握中间这个最佳状态,进,有空间,退,可自保,永远保证一种积极向上的状态。」

白庸在笑声中抹去桌上的所有水迹,转而写了一个易卦易经第一卦干卦最后一爻为亢龙有悔:「说的就是这条龙从水下到田野,再到空中,最后太冒进了,飞得太高,突破极限,於是招来灾祸,悔恨不已。看似说龙,其实是说人,人做任何事情不能太过,否则就偏离中庸这个黄金分割点,是要吃亏的。」

战术推演已经结束,接下来的行动各自也是了然於胸,在匆匆对话中定下了合作的计划。聪明人的交流就是这么简单,不用言语,甚至说着一些毫不相关的,都能将正事干完。

当然,在很多人看来,这种交流实在是困难到了极点,试都不想试。

这一趟收获颇丰,虽说对方必然不会真的全照计划进行,肯定另有盘算,不过有了合作契机,基本上是超出预想。

白庸告辞离开,章卿云也不远送,他一路行至山脚下的出口,却见一人正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他,而且还是一名熟人。

「韩林你在这里?难道说,你已经投靠天创王朝了吗?」

见面之人,是有过数面之缘的韩林,自盘沙神宫分别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偶尔也曾听到一些关於他的消息,不过也都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比如神洲哪里的异宝出世,结果被韩林取得之类的事情,这种无关天下的江湖轶闻,对白庸而言就是不必放在心上的小事。

如今再度碰面,他身上的那股气势依旧锐利,修为果然也是突飞猛进,已经凝练了五重窍穴,这种修炼速度也是世所罕见了。

韩林冷漠的看向白庸,道:「你不必担心,投靠天创王朝的只是我个人,并没有玄虚剑派掺和其中。」

他虽然极力在控制的情绪,不过阅历丰富的白庸如何看不出,对方似乎对有着一股嫉恨的执着。

白庸心中纳闷,他回想了一下,貌似并没有做过和对方冲突的事情,也没有和玄虚剑派发生过任何关系。

这时韩林开口道:「本来我不想出现的,毕竟见不见你都不甚在意,只是刚才的言论,实在听得我发笑。大侠是啥,能当饭吃么,大侠有种过一粒粮食么?大侠能够为民谋福利?不过一个流氓罢了。大侠劫富济贫,做完了老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了?他前脚劫富济贫了,后脚地主就把钱再刮,然后更加苛刻的虐待老百姓,这大侠是做善事呢还是做恶事?」

白庸能感觉到,对方的矛头并不是真的针对侠,而是针对,只是借题发挥,可既然不说破,也只能就事论事。

「你的看法偏激了,大侠的确不需要种粮食,就像天子不需种田一样,难道你也认为天子没用?大侠和劫富济贫也没有直接的关系,劫富济贫的未必是大侠,大侠也不是非要劫富济贫,大侠行事的出发点在百姓和公平,如果是你所说的那样,前脚劫富济贫,后脚地主就把钱再刮,然后更加苛刻的虐待当地百姓,那么做此事的就不是大侠,而是一名好心的江湖人士。而好心,未必就能做成好事。」

韩林只是冷笑:「大侠随便杀人至国法於不顾,说这人该杀就该杀了,大侠行事的出发点在百姓和公平,真的那么厉害,不如让大侠管理国家,让当官的都回家抱孩子去,所谓的大侠,除了打打杀杀,懂的治理地方么?他都不懂。」

这番言语就有些胡搅蛮缠了,白庸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对方,不过他也不是一被挑唆就脑袋一热的性格,耐着性子道:「大侠的确不懂治理国家,但是这个道理和刚才一样,天子也不懂种田,大儒会做学问,但也不懂管理国家,难道你也认为他们都不懂。至於杀人么也是一样道理,杀人的未必是大侠,大侠也不是非要杀人,两者没有必然联系。」

他的好性子,却没有得到好的回应,韩林依旧带着刺说:「我看过一些文人做的侠书,里面讲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简直令人发笑一个人把困难挡了,别人呢,生於忧患,死于安乐,没有自知之明,还谈为国为民,看似救人,实则在害人,这是大侠吗?国家要真的昌盛不是靠一两个人,而是靠整体国民的。正所谓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侠(侠)这个字,是由四个人组成,大侠则是五个人组成,所以越是大侠就越要聚集他人的力量,侠义之道,就是要集合众人的力量来行大义之事,而不是一个人来背负天下。看不到这一点,就不能领悟侠之真意。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单枪匹马闯天下的不是大侠,而是游侠。大侠不是英雄主义,而是领袖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