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九十日春光 风荷游月 2753 字 4个月前

淼淼莫名其妙:「我又不是病人,为何不能下床?」

话音将落,杨谌脸色一变,「回去躺着。」端是不容置喙。

淼淼既害怕他,又实在渴得不行,可怜巴巴地瘪嘴:「我只是想倒杯水而已。」

杨谌的表情有所缓和,大约是刚才得到的答案很不满意,是以这会儿整个人透着股阴郁之气。他吩咐丫鬟倒水,递到淼淼跟前:「喝吧。」

淼淼咕咚咕咚喝完,意犹未尽地抹抹嘴巴:「还想喝。」

丫鬟无奈,只好又给她倒了一杯。

直至喝得痛快了,渺渺从床榻一跃而起,旁若无人地欢呼:「第二天了,我明天就能回去了!」

这句话无疑是往杨谌心口扎针,他眼神冷鸷,更加迫切地想解开她身上谜团。

看不惯渺渺这副得意模样,他毫不留情地告知:「明日皇后设宴,邀请了四弟和姜阿兰,恐怕没工夫顾及你。」

渺渺霎时噤声,欣喜一点点从脸上消褪,冲疑不安地问:「太子此言当真?」

杨谌一笑,满意了,「本王骗你做什么?」

渺渺的嘴角耷拉下来,欲哭不哭的模样,「爲何要告诉我这个?」

杨谌走向她,脚步声伴随着他恶毒的言语,逐字逐句践踏在她心尖儿上,「本王只是想告诉你,在皇后心中,他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或许不久皇后便会跟圣人请示,爲他二人指婚,你不过是一个丫鬟,你当四弟会爲了你拒婚吗?」他爱怜地摸上她的脸颊,「届时他二人成亲,浓情蜜意,哪里还容得下你?」

他的目的达到了,渺渺果然悲恸欲绝,一个劲儿地反驳:「不会的,不会这样的……王爷不会不管我……」

杨谌置若罔闻,捏着她下巴征询:「渺渺,你不如来当本王的姬妾,本王向圣人请封你爲良娣。」

淼淼不愿意,「你放开我,我才不给你当妾。」

说着便要逃开,可惜轻轻松松就被太子逮住了。杨谌将她拎到跟前,脸贴着脸,下了某个决心:「今日你好好休息,明日本王带你去湖上泛舟。」

渺渺本就虚弱,一番折腾下来,脸蛋煞白:「我不要泛舟……」

杨谌幷未打算听取她的意见,说完这一句便走了。

*

杨谌口中的湖,是京城内的太清湖。湖上常年停靠船只,供人游览享乐,是个会客吃酒的好地方。

无论白天黑夜,都有不少船只来往穿梭。船内不时传来莺莺燕燕轻笑声,那是哪家的郎君在寻欢作乐,倚玉偎香。以前杨谌也干过这等事,目下却没了那副心思,跟那晚的美人儿一比,其他女人都显得俗不可耐。

正因为如此,他才迫切地想让淼淼恢复原貌。

他曾经想过,昶园那日她在水中,通州时她也在水中,是不是只有在水里,她才会变回来?

如果真的是,那这是什么原因?

杨谌没耐心多想,船只驶向湖心,距离岸边越来越远。他进入船舱,见淼淼抱膝坐在角落,「闷着多没意思,不跟本王看看外头风景吗?」

淼淼其实也想看,但她怕自己忍不住跳进水里,是以才没出去。

被杨谌这么一诱惑,登时没能忍住,她默默地站起来,不受控制地往舱外走去。

杨谌伸手扶她,被她拒绝了:「我自己可以。」

渺渺立於船头,眺望远处湖岸,青葱翠柳,屋檐碧瓦,街道繁华景像在眼前铺设开来。天边一片黛蓝色,朗朗晴空,一碧万顷。

渺渺怔怔地看着,大抵是被这景致吸引了。

杨谌偏头看她,这是两天来头一回见她露出笑脸,滢滢水眸澄澈无暇,像两颗闪耀的黑珍珠,璀璨生辉。他一时有些下不去手,直到她回眸浅笑,他的手仍处於半空中。

淼淼本就是没心没肺的性子,烦恼来得快去的也快,一时间忘了身边的人是谁:「我可以唱歌吗?」

鲛人的心情一旦到了极致,无处发泄时,便想用歌曲表达。

杨谌一震,心潮澎湃。

通州那人说过,夜晚她在海里,曾经吟唱过歌谣,歌声婉转,连水里的鱼都被吸引了。

他道:「可以。」

渺渺却赫然反应过来,眸色遗憾,「不唱了。」

杨谌嗓音哑涩:「为何?」

她默不作声。

船只又往远处划了一些,忽而水下一震动荡,渺渺站在床头,身子剧烈地晃动了下,抑制不住地前倾。她堪堪稳住身子,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后背便被人推了一把,她猝不及防,脚下一滑扑通落入水中。

湖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头顶,在澄清的湖下,渺渺看到杨谌深沉的双目。

*

渺渺一点点往下沉,心情平静又慌乱。

她一落入水中就会变成鲛,只要躲得远远的,不被发现就无事了。然而这一回,跟往常都不大一样。

身上剧痛不亚於昨日刚醒来,尤其是双腿渐渐泛上疼痛,犹如被火烧一般,*辣地疼。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往湖底深处沉去,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觉得浑身都痛极了,分筋错骨的痛。

好似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一点点剥离,她痛苦地嘤咛一声,拚命想逃脱这种感觉。

水底深处,小丫鬟的身躯被银光包裹,小小身躯沉沉浮浮,渐渐分离出两具身体。淼淼玲珑娇躯从小丫鬟身上脱离,头部,玉颈,肩胛……最后是银白璀璨的鱼尾,尾鳍似琉璃,最终两个身子完全分开。

渺渺被那具身体排斥开,灵活地转了个身,震惊地看着渐渐下沉的另一个「渺渺」。

不多时太子的人下水救人,她连忙寻了个地方藏匿身躯,躲在巨石后面偷窥。侍从一左一右捞起那身躯,往湖面带去。

手下皮肤异常冰冷,因在水中,两人并未在意。他们并不知道,打捞上去的人早已断气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