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风寒愈演愈烈,她没去医馆包药,这会儿口干舌燥,手脚虚乏卧在床榻,「唔……渴。」
桌上燃着油灯,光綫昏昧,屋内只有她一人。她记得下午跟杨复说完话,便因爲头疼睡了过去,目下醒来有些分不清时辰。她坐起来动了动,浑身酸疼,连下床走路都成问题,没想到风寒这么严重。
屋外传来对话声,好像是乐山大哥的声音:「王爷,您真决定留下来?」
少顷,杨复低声:「有何不可?」
乐山想了想,犹豫不决:「可您明知……宫里催得紧……」
话才说完,便听杨复语气冷然,「本王心中有数。」再说了什么,便听不大清楚了,模糊中似乎说了句:「不要让淼淼知道此事。」
乐山点头,「是。」
知道什么事呢?渺渺停住下床的动作,坐在床沿思考,浑然不觉杨复已经入屋。
他走到里间,见她待坐着,似乎在出神,「怎么了?」
淼淼恍然,低头穿上鞋袜,「哦,想一件事。」因爲心虚,笨拙地穿不上鞋子,她着急地哎一声,想直接赤脚跳下床。
杨复拦住她动作,蹲在她跟前,亲手为她提上绣鞋,「何事?」
渺渺自然答不出来,整个人飘然欲仙,恍恍惚惚地红了脸颊:「你……你怎么能……」他是王爷,怎么能给她穿鞋呢!
杨复静静地仰视着她,微微一笑,「为何不能?」
淼淼两只耳朵都红了,避开他灼热的视綫,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我,我要去喝水了!」
奈何身体无力,才站起来便软倒下去。
杨复接住她的身体,将她放在床榻,拿来软枕垫在身后,「你身体不适,应当躺着休息。本王已经命人去煎药了,稍后便能送来。」
言讫起身,去一旁倒了杯水,一手从背后揽着她,一手喂到她嘴边:「少喝些,等会还要喝药。」
淼淼伸手去接,「我可以自己来。」
杨复移开杯子,嗓音低沉悦耳:「乖乖的,否则我用另一种方法喂你。」
那是什么方法……渺渺不知爲何就想歪了,卫泠还在屋里,她可不能当着他的面……於是听话地喝了半杯水,就着杨复的手又把药吃了,嘴里含着一块冬瓜蜜饯,苦得两条秀眉紧紧皱在一块儿。
她眼睛一转,悄悄打量圆桌上的动静,却什么都没看到,暗自一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的鱼呢?」
杨复制住她的冲动,「我命乐山去换水了,今晚就由他照顾。」
渺渺不放心,「乐山大哥会照顾他吗?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你尽管放心。」杨复拭去她嘴角药汁,动作细心,宛若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先把自己照顾好再说。」
渺渺抿唇,最终妥协地颔首。蜜饯在口中划开,丝丝缕缕沁入心扉,苦涩之后,甜得她有些不适应。
*
吃过药后,她一阵冷一阵热地发汗,盖了两层被缛仍旧不顶用,缩成一团打哆嗦。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嘤咛一声,碰掉了额头上的巾栉。
杨复重新绞干净巾栉,覆在她头顶,旋即握住她的小手,「忍一忍,出了汗就好了。」
淼淼难受地哼一声,这个时候仍旧不忘记一件事,「卫泠,我要见卫泠……我的鱼呢……」
她语无伦次的,可是杨复却听见了,这种时候,她居然还在唤那人的名字。
他眸色深沉,不发一语,握着她的手更紧一些。
渺渺喊了一声疼,只觉得力道松开了些,可是仍旧挣脱不开。她迷迷瞪瞪地眯了一会儿,总算觉得不那么难受了,外面早已黑透了,她起身下床,被床头坐着的人吓一大跳。
「王爷?」
杨复端坐在綉墩上,视綫紧随着她,「醒了?要喝水吗?」
渺渺忙不迭摇头,不知他在这里看了多久,爲什么不去休息?她一边想一边穿鞋,「我不渴,我要去……」她已经觉得好多了,出了许多汗,这会儿神智很清醒,「乐山大哥的房间在哪?我要去找他。」
杨复一动未动,「找他做什么?」
淼淼想也不想,「把卫泠……的鱼拿回来。」
行将起身,便被一股力道猛地拽住,下一刻跌落在一个温暖宽广的怀抱。她愕住,头顶响起杨复低醇的嗓音:「淼淼,你现在还喜欢本王吗?」
淼淼心中疑惑,「喜欢。」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补充了句:「只是没以前那么深了。」
杨复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