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第八十三日·番外·卫泠的小棉袄（二）

从东海到京城自由惯了，猛地要把她困在皇宫里，天天很有几分不乐意。

虽然宫里有她阿母阿耶，但是没有她喜欢的碧海蓝天。别看她小，但某些事情上却很有主见，不是任人左右的性子。

譬如这会儿渺渺千方百计想让她留下，但这小姑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我不。」

渺渺实在没辙，威逼利诱全用了一遍，都对这个小丫头没用，「你就当陪阿母不好吗？」说着摆出一副可怜相，揉了揉她的脑袋哄道：「阿母一个人在宫里很乏味，想让你陪着。」

其实天天也舍不得她，皱巴着小脸苦苦思索，好半响终於想出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可是阿母还有阿耶，你再跟阿耶生一个弟弟，这样就不是一个人了！」

一旁杨复听得有趣，把她捞到腿上赞许道：「天天说得很对。」

经过几天相处，她已经跟杨复很熟络了，本来就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闹腾起来谁都不分。她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咧嘴一笑，「天天说得对，阿母得听天天的。」

渺渺扁扁嘴，埋怨地瞪了杨复一眼。

他对天天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了，连她在宫里横行霸道都不管，这怎么成，万一以后养成了骄纵蛮横的性子呢？

杨复低笑出声，「可是天天真舍得阿母吗？你若是离开，便许久都见不到她了。」

天天从小就跟淼淼一起生活，离开最常的时间便是这一回，足足有半年多。两人初相聚的那几天，小丫头恨不得时时刻刻缠着淼淼。然而这才没一个月，她便在宫里待得腻烦了，说要跟卫泠舅舅去外头游历四方，渺渺哪里舍得，正在好说歹说地劝阻她呢。

天天到底还小，想到以后见不到阿母，呜呜两声便要哭起来，「不要……我只是出去玩玩，不要见不到阿母……」

杨复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那能不能不走？同耶耶阿母一起留在宫里。」

她长长的睫毛挂着几颗水珠，衬得一双大眼睛更行透彻晶亮，「可是卫泠舅舅要走。」

杨复僵了一僵。

她更行沮丧，在舅舅和阿母只见犹豫不定，「如果我留下来，卫泠舅舅就是一个人……他总是一个人，天天想陪着他。」

杨复的手放在她头顶，心中五味陈杂。

这阵子她是怎么黏着卫泠的，他看得清清楚楚。可以说这小丫头对她的卫泠舅舅，比对待她阿耶还要亲密。

以前他总想着跟渺渺生一个闺女，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没想到他一不留神，这个小棉袄就成了别人的。

渺渺一番挣扎，总算妥协，「阿母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大抵是这句话惹得她难过，小丫头总算没忍住哇哇大哭，伸着胳膊要去渺渺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别提多心酸。她是鲛人，渺渺也是，一大一小两个抱在一块儿哭的场面很是壮观，大抵这半年国库都不愁亏空了。

杨复立在一旁看得无奈，见她们短时间没有停止的趋势，便叫宫婢抱走天天到一旁哄，他把渺渺按到胸口，「不哭了。」

言讫俯身在她耳旁低语了句，只见渺渺耳朵迅速泛红，抽泣声立即变小了。

那名宫婢是贴身伺候渺渺的，这半年来对她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她身份特殊，是以幷未有多少惊讶，依言细声软语地劝哄小公主别哭了。

她是明事理的人，知道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是以不担心她将此事泄露出去。

*

天天眼尖，哭到一般瞥见门口有个身影，从宫婢身上趴下来，蹭蹭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卫泠舅舅。」

小丫头哭得眼眶红红，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似的，看得人心里一软。卫泠弯腰将她抱起来，拇指拭去她眼眶水珠，「哭什么？」

天天小嘴一瘪，「阿母先哭的。」

卫泠闻言望去，渺渺已经收住了泪水，正低头揉眼睛，杨复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她。他收回视綫，没有过多情绪，「跟你阿母说了何时走吗？」

她点点头，「说了。」

此处似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始终迈不过面前这道门槛。卫泠抱着她转身，「那就走吧。」

出发的日子定在后天一早，时间太过匆忙，以至於渺渺很多事情都没准备好，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天天带上才好。

好在这小丫头有点良心，还知道夜里溜到她的房间睡觉，握着她的头发嘟嘟囔囔地，一说便是一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