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佝偻老者站了起来,只是站了起来,这一站起,身躯忽然不佝偻了,硬是高了一尺,雪白的须发飘扬,威态慑人,只见他连连振腕,长鞭在空中飞舞,像极灵蛇翻腾,疾如闪电,硬是力阻三名黑衣人。
一时之间,三名黑衣人还真难近马车。
但是,一时之间,老者也奈何不了三名黑衣人。
忽然,“叭……”地一声,黑忽忽一物激射斜飞,“笃!”地一声射进了树干,留在外头的一段倏然垂下。
那不是别的东西,赫然是一截鞭梢儿。
是么?应该没错,看!
老者跟三名黑衣人都停了手,老者手里的那根长鞭,清清楚楚的没了鞭梢儿,少了一截!
老者怔了一怔!
三名黑衣人仰天大笑!
笑声中,三人又动,齐扑马车。
老者为之惊怒,瞪目扬眉,须发俱张,怒扬沉喝,声如霹雳,喝声中,他离车辕腾起,迎向三名黑衣人。
四条人影合在一起,为时不长,不过转眼间,转眼工夫之后,四条人影倏然分开,三条落在车前,一条落回车辕。
再看,三名黑衣人持兵刃凝立,没有任何异状。
车辕上的老者,身躯又自佝偻,一下子矮了许多,胸前近左肩处衣衫破裂一块,微微有点血迹。
一时间,静得什么声息也听不见,令人隐隐有窒息之感。
突然,瘦高马脸黑衣人打破静寂说了话:“老头儿,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我们兄弟要让你知道,现在再想要仁义,已经没有了。”
佝偻老者也说了话:“我也要你们兄弟知道,我还没有跌下马车去。”
瘦高马脸黑衣人冷怒而笑: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不!”佝偻老者截了口:“这是尽心尽力,有始有终,死活都庶几无愧。”
话落,他就要动,当然,这一动是全力一拼。
忽听车篷里传出一个冰冷,但不失甜美的女子话声:“老爹,不可!”
佝偻老者身躯一震:
“姑娘……”
那冰冷甜美女子话声道: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姑娘,除了这么做,没有别的办法。”
“不,也许这是天意,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正如老爹你刚才说的,你我都庶几无愧了。”
佝偻老者老脸上泛现惊容:
“不,姑娘!你不能……”
“我不能?老爹,难道说让华家连累你,再添罪孽不成?”
“姑娘……”
“老爹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
佝偻老者背后的车帘突然掀开,看见了,车里两个人,两个女子,都穿着孝,一身雪白,年纪大一点的,廿上下,冰肌玉骨,清丽如仙,年纪小点的,十八九,长得也挺好看,她扶着那位美姑娘,一看就知道是个婢女。
除了两个女子之外,车里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一口棺材,普普通通的一口棺材。
佝缕老者霍然转身,悲愤叫道:
“姑娘……”
只听美姑娘道:
“接下来是我的事了,老爹就不要管了!”
佝偻老者还叫:
“姑娘……”
美姑娘脸色一肃,抬眼车外:
“活人在这儿,死人也在这儿,你们想怎么样,看着办吧!”
两名精壮黑衣人齐望瘦高马脸黑衣人。
瘦高马脸黑衣人说了话:
“你是华老儿的女儿?”
美姑娘道:“是的。”
“我们兄弟没想到,华老儿会有你这么样的一个女儿。”
“现在你们知道了,又如何?”
“不妨让你知道,你可以放心了,你死不了了。”
佝偻老者转过去暴喝:“住口!”
美姑娘道:“老爹,不要这样。”
佝偻老者回过头去:
“姑娘,你不该掀开车帘。”
瘦高马脸黑衣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