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赤印既无法消除,也无法遮挡?”
李不琢眉头一皱,私下那青年衣摆的一块绸子,遮挡左脸,果真那赤印又缓缓渗透绸面,浮现出来。
待拿开绸子,脸上的赤印没有丝毫变化,绸上的赤印才缓缓消散。
“这倒是个麻烦,按这人所说天柱裂缝中就通往苍梧界,若我被屍迦看见,便会陷入危险。待到了天柱裂缝前,寻到罗浮天阙,得先找到消除这印记的线索了,前线的炼气士已与天人交战数月,应该会有办法。”
“不过,眼下沙陵水师被袭击,恐怕已凶多吉少,且不提鲸落的多半已经没法再追踪,前面的船队里,一定还有更多天人,这两艘船上的六个天人,只是打头阵的斥候。看来要去扶桑神木脚下,得另寻办法了,当下不能再耽搁片刻,神工阁的商船必须即刻返航。”
李不琢从青年屍体边离开,刚走出两步,忽然神情一动,听到的潮汐声中,有一缕微不可查的波动。
有人接近?
李不琢当即凝神细听,便听到有人从水底上了船,去到甲板下方。
是敌是友?
李不琢隐匿脚步声,手握剑柄,便向甲板下方走去,刚下甲板,便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只见过道里到处都是屍体,脚下流淌的血液已凝固成浆。
不远处的船室里传来微弱的动静,李不琢推开船室门,微微一怔,只见船室里是一个近丈高的水晶缸,缸中摆放着散发微光的珊瑚,一个老态龙锺的老朽浮在水中,上身穿着海草般的衣物,身下长着一条斑斓鱼尾。
“鲛人?”
李不琢见到老鲛人的同时,老鲛人也睁眼,虚弱的目光透过水晶缸,见到了李不琢。
原来沙陵水师竟捕到了鲛人,天人杀戮船上人族时,却留了这老鲛人一条性命。
李不琢心里思量着,忽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尖细的鲛歌,仍是普通人耳识无法听到的频率,李不琢却辨认出声线有些熟悉。
“泉婴?”
李不琢当即知道了刚才从船底潜入的人是谁。
那缸中的老鲛人听到这声音,面色微微一变,也张嘴发出鲛歌,水面微微震荡,那声线苍老又急切,似乎在警告泉婴赶紧离开。
然而紧接着,脚步声已到船室门口,李不琢转头一看,泉婴站在门口,脸色发白,微微喘息着,手中紧紧攥着一柄鱼鳞刀,眼神慌张地看着李不琢。
“原来真有鲛人,倒是开了眼界。”李不琢却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那水晶缸里的老鲛人,便向泉婴走去。
李不琢接近时,泉婴身子微微发抖,让开一步,额上冒出细汗,然而李不琢直接从她身边经过,便朝甲板上走去,只留下一句:“你带他离开吧,别让褚宏瞧见。”
泉婴一怔。
“你……知道了?”
李不琢头也不回,似乎并未听到她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