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姑娘又道:“贝勒爷,你出手太重了,摔着格格怎么办?”
玉贝勒显然也知道自己出手重了些,有点后悔,但他不会承认:“她”
贾姑娘截了口:“不要跟我说什么,我想也知道,不管怎么说,她是个女儿家,也叫你一声‘哥’,而且她也帮过你”
“可是她”
“我知道,贝勒爷,这是一个女儿家正常的表现,为什么你就不能多忍忍,她气他,恨他,可是她不一定要伤他,不一定要他死,你又为什么”
“我的立场跟她不同。”玉贝勒道:“她只是‘肃王府’的一个娇格格,我却执掌京畿禁卫。”
贾姑娘沉默了一下:“我不能不承认,贝勒爷你说的是实情,只是不知道贝勒爷你有没有自问,你所以非杀李豪,可以说给任何人听的理由,究竟有多少。”
玉贝勒脸上泛起了疑惑神色:“怎么您也不赞成我杀李豪,当初一—”
“对我来说,如今跟当初一样,只是你弄拧了我的意思,我跟格格一样,你尽可以用任何方法对付他,但不必非伤他,非要他死不可。”
“您现在说这话已经冲了。”
“冲了?”
“我承认,当初我讨厌这个李豪,是因为我嫉妨,我怕他在皇上面前强过我,还有小妹的事,那时候,我只把他赶走,让他永远不要上京里来,就够了,可是现在我非杀他不可,他不死,对我是一大祸害。”
贾姑娘有点讶异:“怎么说?”
玉贝勒道:“您应该想得到的,您怎么会没想到,他卫护小皇上,我投向了鳌拜,将来鳌拜成事,那自不必说,要是鳌拜垮了,我是个抄家灭门的大罪啊!”
贾姑娘神情猛一震:“还是真的,这我怎么没想到,我应该想得到的”
“现在您还不让我杀那个李豪么?”
事关整个“肃王府”,一旦抄家灭门,“肃王府”从上到下一个跑不掉,贾姑娘她怎么还能不让杀李豪?
只是,她有不为人知,也不能告人的心事,她真是两难哪?一时间没办法作答的情形下,她还是找了个理由:“难道非要李豪死,才能保证鳌拜成事?”
“我不瞒您,您也应该看得出,满朝文武都不放在眼里,但是我不能不在乎他。”
这也是实情,贾姑娘不能不承认,可是她还是说:“赶他走。”
“您以为他会走么,他要是真是会走的人,我也就不必在乎他了。”
还真是。
贾姑娘还能说什么?一时间她心里为之惊急交集,可是就因为一念虚荣,一念私心作祟,使她还是不愿意,也不能张口。
只听玉贝勒道:“时间不早了,您歇着去吧,得便还请您跟我阿玛,还有小妹说了,让他们知道我的不得已。”
贾姑娘没多说什么,有用的不能说,能说的没有用,所以她只说了一句:“你也早点去睡吧!”
玉贝勒道:“我不能睡,天亮以前我还要大搜全城。”
“还要大搜全城?”
“不搜着他,就永远搜下去,直到搜到他为止。”
“那你多少也歇会儿?”
“我知道,您去睡吧!”
“那我走了。”
贾姑娘走了。
玉贝勒望着她出门,站在那儿一动没动。
翠格格奔回小楼,扑到床上就哭。
尽管是位金枝玉叶的尊贵格格,毕竟是个女儿家,何况对手又一向以强悍着称,纵横,睥睨的自己哥哥,翠格格她除了哭,还能怎么办?
双喜站在床边,只拜着手巾侍候,一声也没吭,她不了解她这个主子了,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半晌,翠格格泪稍住,哭声也渐渐低了,双喜这才道:“格格,您抆把脸吧。”
翠格格当真坐了起来,娇靥上满是泪渍,—双美目都哭红了,道:“我真傻,哭什么,哭又有什么用!不哭了。”
她接过毛巾去抆了把脸,然后又把毛巾递给了双喜。
双喜这才道:“这是您自个儿说的,奴才想说没敢说。”
翠格格道:“怎么,你也认为我不该哭?”
“碰上这种事,心里头难受是在所难免,可是哭一点用也没有,改变不了现在的情形,您跟贝勒爷从小一块儿长大,难道您还不了解他的心性为人。”
“我了解,怎么会不了解,可是我想他总是我哥哥。”
“他可是没想您总是他妹妹。”
翠格格没说话。
双喜又道:“奴才斗胆,真说起来,这也怪您自己,您还记得奴才提醒过您不,当初您就不该一时赌气那么做。”
翠格格道:“当初我不是赌气,我是真恨他,现在也一样,可是我并不是要他死!”
“您是您,贝勒爷是贝勒爷,您要是不拿他那把御赐的护身匕首,贝勒爷不就奈何不了他了么?”
“可是”
“格格,您不要说什么了,您还是没到真恨他的时候,要不然您就不会有现在了。”
翠格格沉默了一下:“双喜,看来我还不如你,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
“格格。”双喜道:“解铃还得系铃人。”
翠格格神情微一震:“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