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三
两个人席地坐了下去,也不管脏净了,其实这时候脏净已经不重要了。
只听戴云珠道:“记得我跟公子说的话么?”
这么样笼统的问,谁知道是什么?李诗道:“姑娘是指”
“在到褚家去的路上,我跟公子说的。”
在到褚家的路上,她跟他说了不少。
“我还是不知道姑娘是指”
李诗不是装糊涂,他是真不知道。
“我是指我配不上公子,罗姑娘跟公子是适合的一对。”
李诗知道了,他只“呃!”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他能说什么?“现在我要收回我那句话了。”
李诗又“呃!”了一声,他不明白戴云珠的意思,但他仍然是不便说什么?“其实,我那句话也不必收回,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它永远是实情,只是现在情势变了我也要改变我的做法了。”
“我不懂姑娘的意思?”
“我会让公子懂的”
李诗没说话。
戴云珠又道:“反正咱们已经无望活着出去了,就让我跟着公子死”
李诗心头跳动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请公子接纳我,成全我跟公子的心愿!”
“姑娘”
“公子,要是有机会能活,我绝不敢提出这要求!”
李诗一阵感动:“姑娘,李诗何德何能”
“公子,你是云珠今生今世能遇到的头一个,也是最后的一个了,早在云珠头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
“姑娘,你太看重李诗了。”
“也许这是上天注定的,我跟公子有缘没份,上天可怜我,现在让我跟公子有缘也有份了。”
“姑娘,我感激”
我要的不是公子的感激,但是我不敢奢求,只要公子肯要我,我就知足了。
“姑娘不必非在这没有机会活着出去的时候说这些。”
“公子,该感激的是我。”
想想戴云珠为他所做的一切,李诗一阵激动,也一阵怜惜,忍不住伸手去握戴云珠的柔荑。
虽然看不见,他却能一把就握住了戴云珠的柔荑:“姑娘”
他倏然觉得,戴云珠的柔荑起了颤抖,只听她颤声也叫:“公子”
接下来是一阵静寂。
好静,好静,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戴云珠打破了这片静寂,她轻轻一叹:“公子,我知足了,现在让我死我都愿意。”
李诗紧了紧握戴云珠柔荑的手。
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外头是白天,还是晚上,也不知过了多久。
只知道李诗跟戴云珠饿了,渴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李诗还能忍饥渴,戴云珠已经不能忍了,她人已经开始虚弱了。
李诗很着急,可是他没有办法,只有力持平静,道:“戴姑娘,我闭你的穴道,你可以安静的睡,这样可以不会消耗你的体力,等到我也不能忍了,再解开你的穴道”
戴云珠有气无力的截口:“真到了那时候,公子还解开我的穴道干什么?”
李诗一时没能答上话来。
是啊,真到了那时候,还解开她的穴道干什么,让她经历一次生离死别?不过徒增悲凄而已。
只听戴云珠又道:“公子倒不如现在就制我的死穴。”
李诗心头一震,道:“姑娘这话”
“公子,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人肉是可以吃的,这样你至少可以支撑一段时日。”
李诗心头猛震,痛如刀割,道:“姑娘,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要死你我一起死,我一个人活,怎么好意思出去面对天地。”
“不,公子,我说过,这个人世不少我这一个,可是却不能没有么子,我要是能为公子做些事,那是我最大的安慰,就死在九泉之下,我也会含笑瞑目了。”
这是什么?这才是真情,这才是深情,而这种真情,深情,居然发生在一个愿意跟他一辈子,却不能跟他的女人身上。
李诗又一阵激动,他还想说什么,忽然,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一惊,急忙一把拉过了戴云珠,另一只手飞快的扣上了她的双颊,急道:“姑娘,别做傻事,你要是这么做,李诗我绝不苟活,也是死路一条。”
这就是感觉的奇异了,他看不见,但他感觉出戴云珠要咬舌,而事实上戴云珠也确实要咬舌。
只听戴云珠悲声道:“公子”
“姑娘,难道你不愿意跟我一起死。”
“不,不是的,而是公子你不能死。”
“谁说的?李诗我大仇已报,肩负已卸,有什么不能死的,跟红粉知己一起死,也是传千古佳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