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琴意

次日清晨，常欢做了不告而别的逃兵。这些年来，她修仙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六根没哪根清净不说，还越发见不得生离死别的场景，回去这一路上能憋着没哭已经是她的极限。

二人前后一共在凡尘耽误了五六日工夫，在无极山也不过就是堪堪一日。

回山之后寒惊鸿没有立刻去殒墟战场，而是私下和云沐阳换了个班后便匆匆闭关了。

三殿长假还剩下一周左右，无所事事的常欢没精打采的关心了一回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她现在名下共有成衣店一间，画坊一间，都刚刚上过新，不必太过费心。而之前让云沐阳帮她留下备用的两间铺面，一间做了糕点铺子，一间做了小吃铺子。不过两家店都开得特别佛系，要恰巧赶上她和夕颜中的一个下厨时才顺便多做些，用外卖飞剑送到李大娘那里，然后再由李大娘从云想衣裳那边临时抽调几个工作人员去开门经营一番。不过这样一来恰巧暗合了饥饿营销的法则，每逢开店必定迅速排起长队，不出一个时辰便售罄关门……

如此一来虽说难以大赚，不过也能经营得走，常欢就打算先这样佛系经营着，等闲下来想到新的赚钱点子再说。

这几日正好心里空落落的，常欢便干脆全身心投入两间卖吃食的铺子，两店连续爆更五日，让无极山诸仙大饱了一回口福。

五日后的一个傍晚，寒惊鸿出关，第一件事便是去探望常欢。

又是一波纯净版亲亲抱抱举高高后，两人一起吃了个浪漫的烛光晚餐，便照例到凤鸣岛的海滨密径压马路。

由於第二天寒惊鸿便要出发前去殒墟战场换回云沐阳，此一去说不定再见就是四十多年后了，因此这一晚他们走得特别远，谁都舍不得先停下来，就一直这样走到了海滨密径的尽头，一直走到了海边。

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寒惊鸿，常欢心中不由有些自嘲，自己这是回到了曾今很向往的那个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从前了么？尼玛远得出个差都要四十多年那种？

正发神间，寒惊鸿一抬手，常欢身边出现了一台钢琴。

这是一台三角钢琴，可当它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常欢觉得自己并不意外。因为她知道，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她的大师兄总会竭尽所能帮她达成。更何况寒惊鸿知道钢琴对她的意义，这是她从前世延续到今生的一点念想，是证明她前世曾经那样恣意活过的一点明证。

可这份心意在他离开的前一日这么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还是让她禁不住心潮澎湃。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常欢缓缓坐到钢琴面前，抬手试着按了几个琴键，发出一串清越的琴声，如玉盘走珠，如冷泉四溅，未成曲调先有情。

略微熟悉了一下琴键，常欢抬手弹起云想衣裳开业那场名动仙魔二界大秀的背景音乐克罗地亚狂想曲，这也是她当日答应过寒惊鸿的。

一开始她弹得还有些生涩，调子也相对缓慢，可到后来常欢好像突然有了情绪，琴音也越来越激昂高亢，好像将她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恐惧、压抑、悲愤、不屈还有抗争，统统发泄到她的琴音中。

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小小身躯突然迸发出无限的力量，寒惊鸿心底有无数言语难描的情感在蔓延。

常欢的琴音他都听懂了，有从前世到今生的委屈，有从下界到上界的不安，还有对自己即将独自离去的不甘以及奋起一搏的决心他都听了个明明白白！可他却从来不知道她那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背后竟然深藏了那么多情绪。寒惊鸿此时不由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在离开之前为她造好了这架钢琴，不然还不知道她要将自己憋到何种地步，简直太让他担心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琴音忽然陡的一转，生生拔高了一个音阶，意境突变，仿佛所有的不甘与阴霾从此刻起烟消云散豁然开朗。

此时发泄完所有负面情绪的常欢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一般，心中充满着前所未有的坦然和磊落！她有什么好怕的，她有什么好不甘的！？狗屁的仙凡有别！狗屁的五界将倾！狗屁的抹杀！狗屁的联姻！就算这天地即将颠覆，那也要由她来亲手颠覆！她可是来自科技位面的常欢！她的信仰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一时间她身上的气势一变，充满了激昂不屈的斗志，连境界都提升了不少！

此时再听那琴音便带着一种誓要将天捅破的万丈豪情和冲破云霄的畅快淋漓。

一曲终了，常欢大口喘着粗气，望向寒惊鸿的脸上已满是泪痕。此时她心中无比感谢寒惊鸿，在临行前送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珍贵的礼物。

平复了片刻，常欢素手轻抬，为寒惊鸿弹了一首她前世最喜欢的歌曲，浮生。

无人与我把酒分，无人告我夜已深

无人问我粥可暖，无人与我立黄昏

他真的很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

他真的很喜欢你，像阵雨下到了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