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榭,议事堂,
姒伯阳端坐上首主位,三辅四姓们列席入座,一众宗老家臣席地而坐,堂舍气氛极为沉凝,像极了一个火药桶。
山阴氏的高位者们,一个个捧着誊写的《中行书》,一时相顾无言。实在是上面的内容,让这些人如坐针毡。
对於众位宗老家臣的态度,姒伯阳与三辅臣并不意外。《中行书》上的革新之策,对这些宗老家臣可不友好。
这些人在看到《中行书》后,没有立即对中行堰群起而攻之,乃至於拔剑相向,已是他们相当的克制了。
中行堰眼睑微垂,迎着众人或审视,或敌意的目光,神色淡定从容,拱手道:“列位,我作的《中行书》如何?”
“《中行书》耕战三篇,废井田开阡陌,土地私有;军功封爵,确立晋升体制;分家分户,禁令百姓同居一室。”
他淡淡道:“这耕战三篇,是我观山阴之境况,查察过往之弊病。因地制宜,因时而改,因人而异,有感而发。”
“这……”
姒伯阳坐在上首,将堂舍中众人神情收入眼中,除了三辅臣安之若素,以四姓为首的家臣们,脸色都很是难看。
孔胥率先发难,厉声道:“中行,我等敬你是辅臣,是先君遗命的顾命之臣,往日也没有恶了你的地方。”
他死死攥着布帛,道:“可是,我看你的《中行书》,与其说是为山阴图强,还不如说是专门为我等家臣而作。”
谢赭冷笑道:“中行堰,不要以为我等不知,你安的是什么心。”
“哼,废井田,军功爵,分户令,这就是三把刀,刀刀扎在我们几家族人的身上,让我们几家人流血又流泪。”
谢赭怒视中行堰,道:“废井田?”
“井田制自神虞开辟,就被天下人遵从,是九州列国通行的成法,这你也敢废?”
“还有军功爵,你这是对我等的侮辱,我等几家为山阴氏流了多少血,几十代人的前赴后继,才有今时成就。”
“如今身居高位,那是因为我等本就有着功勳。几十代人的流血牺牲,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军功爵,可笑,可笑。‘
“还有,你所说的分家分户,禁令百姓同居。你说的百姓,又是谁?可是我们几家老族?”
谢赭恶狠狠的看着中行堰,道:“我看你分明就是刻意针对,说不定是我老族族人众多,碍了你中行堰的眼。”
“住口!”
中行堰起身,严辞道:“谢赭,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中行堰和你们几家有何仇何怨,值得中行堰这么大费周章?”
“以你那点微薄修行,打死你有甚难的?我中行堰性情如何,在坐有谁不知,我要看你不顺眼,你活不到今日。”
“你,”谢赭闻言大怒,可是见中行堰目露凶光,再一想到这一位的睚眦必报,心头顿时一冷,脑海猛地一空。
中行堰跋扈张扬是出了名的,山阴氏除了姒重象以外,没人能压得住他的狂性,就连姒梓满这个宗长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