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汜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主君,姒伯阳此人,虽是威胁,但咱们这个时候,还不宜与他翻脸。”
“毕竟,他这一次北上援军,雪中送炭,会稽氏族谁人不知?若非他杀吕诸,让吕氏十几万大军崩溃,咱也不能有此大胜。”
“只此一点,咱就需承他的情。这个时候,咱们图谋姒伯阳,不管成与不成,都会有很大争议,尤其是各部首领全都看着。”
说到最后,陆汜的语气颇为意味深长。想要过河拆桥不是不可以,只是这让各方首领作何感想,会不会引起各部的反弹。
这些考虑到!
姚纪沉默片刻,干涩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现在对姒伯阳下手,我姚纪的名声,也就跟着一起完了。”
他望着远方战场,叹道:“罢了,罢了,暂且让姒伯阳那小儿得意一下,等我整合诸部以后,再与姒伯阳论个成败。”
陆汜眉心一拧,道:“主君,不只如此,那姒伯阳远道而来,咱们作为地主,是不是应该厚礼款待。”
“不然,让外人怎看我上虞?”
姚纪直接道:“嗯,那就厚礼款待……咱们把礼数做的足足的,别让人挑出理来。”
他轻声道:“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就是我想款待一下,他也没时间搭理我。这十几万吕氏大军,可是块肥的流油的大肥肉。”
“咱们和姒伯阳都想把这块肥肉吃掉,但一个人吃下去,又会被撑的消化不良。他现在正竭力消化所得,哪有功夫理咱们?”
陆汜笑了笑,道:“主君说的是,不过这十几万人马,总有被瓜分完的时候。等到十几万人马皆降,他不会一声不吭就走。”
一听这话,姚纪若有所思,低声道:“是啊,除非他的伤势,严重到不能现身人前,否则他没理由不与我见一面。”
想到这里,姚纪心里又有些躁动起来,转头道:“你说,姒伯阳真要是受了重伤,伤情甚至危险到,不能现身人前的程度。”
“咱们有没有机会,以妃云的名义,抢先控制住山阴氏,清洗掉姒伯阳的死忠。以此兵不血刃,迅速完成一统会稽的大业。”
一统会稽之机就在眼前,吕诸已经败亡,姚纪唯一的对手,只余下姒伯阳一个。要是能再把姒伯阳除掉,当是大业可期。
这种手段,虽注定让人诟病。可是姚纪深信,史书是由胜者书写,只要做的干净利落,他就能完成历代梦寐以求的功业。
“这……”
陆汜楞楞地看着姚纪,嘴里发苦,道:“主君,如果您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时对姒伯阳下杀手,确实有可能成事。”
“但,还不知姒伯阳的情况,到底有没有咱们所想的一般恶劣。就算真要对他出手,咱们也该三思而后行。”
见陆汜畏首畏尾的模样,姚纪心头不喜,眉头一皱:“嗯?”
陆汜道:“主君,姒伯阳实力深不可测,他既然能击杀吕诸,谁又敢说他还剩几分余力,或是藏了什么杀招,不可不防啊!”
“咱们可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就等於是把开战的主动权,拱手让给了姒伯阳。”
姚纪横了一眼陆汜,道:“你的意思是?”
陆汜道:“主君,咱们可以试一试他,如果他真的是伤势过重,冲早会露出马脚。若是他还有余力,咱们也不用急着翻脸。”
“来日方长嘛!”
“……”
姚纪颔首点头,低声自语道:“我如何不知来日方长,可是吕诸被姒伯阳斩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我姚纪了,就怕时不我予。”
“不管怎样,我都要试试姒伯阳,
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姚纪幽幽道:“如果,有可乘之机,还是趁早将此子除去为好。”
“此子不除,必为大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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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里外,临时营地,
就在姚纪心生杀念那一刻,冥冥之中,自有感应,姒伯阳心神莫名一动。
“哼……”
正与麾下亲宿谈笑的姒伯阳,面色当即一变,腰间照胆剑铮的一声,弹出鞘外,就要急射而走。
姒伯阳伸手按住剑柄,剑光一闪,开口道:“回鞘!”
咻——
剑光就这一来一回,一丝清亮的寒意,在地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长达二三丈的剑痕。
这还是姒伯阳喝止了照胆剑,他要是中途没有喝止,让这一道剑光疾射出去,其威势更是不可想象。
众位亲宿突逢变故,一个个都面露惊色。铁牛上前问道:“主君,您这是……”
姒伯阳抬手止住铁牛的话头,嘴角浮现冷笑,道:“都说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这话不假!”
对姒伯阳所言,徐崇若一点就透,拱手道:“主君,您说的可是上虞氏?”
姒伯阳淡淡道:“这个时候,除了一个姚纪之外,谁还能这么念着我?”
如此近的距离,再加上炼气道修行注重天机,而且姒伯阳修为还远高於姚纪。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虽有战场煞气遮掩,也没多少作用。以至姚纪这头杀念一起,姒伯阳立即就能察觉。
姒伯阳一感到杀念,下意识的想抹杀危险源。照胆剑与姒伯阳心意相通,便是察觉到姒伯阳的心念,这才出鞘露出杀机。
姒伯阳也是在照胆剑出鞘以后,猛地惊觉不妥,将照胆剑喝止后,收入剑鞘之中。
听到始作俑者是姚纪后,铁牛怒道:“什么,竟然是他,咱们辛辛苦苦的,北上援军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老东西。”
“如今大敌已去,这老东西还想对咱们下手,他也不怕崩了他的大牙。”
听铁牛直呼姚纪为’老东西‘,徐崇脸色一变,连忙喝止铁牛,道:“铁牛,不要说了,那人再有不是,也是主君的岳父。”
说完铁牛后,徐崇转而向姒伯阳,拱手道:“主君,铁牛是直肠子,没什么机心,绝不是有意冒犯主君。”
“还请主君不要放在心上,铁牛那憨货,只是因为太过愤怒,这才口不择言,此为无心之失。”
徐崇可不是铁牛,或者说除了铁牛之外,其他几位亲宿大将都知道轻重。哪个敢当着姒伯阳的面,喊上虞首领为‘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