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陆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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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徐先生后怕,道:“天象变换,军心动荡。”
“幸好,风雨骤然,河浪湍急,寻常舟楫难渡。而且越人本就没有水师,无法趁虚而入。若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嗯……徐先生说的,正是我亦想要说的。”
风雨劈啪打在衣甲上,钱唐君踌躇了一下,道:“吩咐左右,传令众军将士,除掌舵兵卒之外,其余战兵,一概紧守舰仓。”
“除正常点卯,分班交替掌舵之外,无我军令,任何人都不得外出。如有违抗军令者,格杀勿论。”
左右将士,立於风雨中,衣甲簌簌作响,拱手轰然应道:“诺!!”
“这……”
徐先生沉吟片刻,道:“君上,只是一场暴雨而已,越人目前还威胁不到水师。这时戒严,怕是会让军心不稳呐!”
“军心不稳?”
钱唐君苦笑了一声,道:“徐先生,水师的军心,已经不稳了!”
徐先生面色微变,欲言又止。这一场暴风雨,给予吴国水师的打击,极为的沉重。
虽然经过短暂的慌乱后,又有钱唐君及时镇压,大部分吴国水师,凭其精锐级数的兵员素质,都逐步的稳定自身情绪。
可是,就那片刻的混乱,但给予吴国水师的伤害,却是真真切切的。
不知是水气霜寒之故,还是惊惧於天象异变,钱唐君脸色极其苍白,望着风浪重叠的河面,幽幽道:“越人,虽无水师……”
“可,他们竟有这般大能者坐镇,再加上会稽氏族本来的底蕴,实力着实不可小觑。”
钱唐君茫然若失,叹道:“以我观之,这位大能者,至少是一尊顶尖地只。”
“而且,这还是一尊有着行云布雨之权,血脉尊贵显赫的顶尖地只。不然,寻常地只中人,绝不可能有如此可怕的神通。”
“如此强横的实力,对我大吴吞并越地的大计,必是一个不小的障碍。甚至可能让我大吴,万年筹谋,付诸东流。”
一听这话,徐先生心头悚然,看向钱唐君的目光,竟有几分不敢置信。
此刻的钱唐君,面色惨白,望着水气弥漫的白沙河,被雨水浸湿的鬓角,滴答滴答的滴落下来。
整个白沙河上,水雾缭绕,朦朦胧胧的水气,遮挡住了钱唐君等人的视线。
以钱唐君、徐先生神魂级数的目力,不动用神魂念头的话,都未必能透过水雾,看到水雾之后,对岸的景象。
钱唐君自嘲道:“呵呵,是不是很可笑?我自问不是个一遇挫折,就打退堂鼓的人,可是我现在,偏偏就打了退堂鼓。”
“不知为何,我感觉对岸的越人,犹如一头吞噬一切的凶兽。那一股无时无刻,不令人心惊胆颤的惊悸感。实在太可怕了。”
“尤其是在刚才,电闪雷鸣,风雨骤起的那一刻。那股气机通天彻地,让我一度以为,天地都要在其面前破碎。”
越是说到最后,钱唐君声音越是低沉。
钱唐君乃姬姓血裔,其源自上古八大姓的神血,让钱唐君一出生,就具备非凡的潜能。
尤其是钱唐君,觉醒了一丝姒姓人王的王血,经过人王王血的升华。在钱唐君的生命本质中,带着一点人王的法与道。
就这一点法与道,赋予钱唐君绝强的力量之余,更带给钱唐君近乎於神通层次,超越感官之外的知觉。
钱唐君将这种超感官知觉,称之为‘心觉’!
正是依靠‘心觉’之能,钱唐君能看到一些,
许多神魂级数,乃至天神地只级数,都看不到奇异气象。徐先生若有所思,道:“那股气机,莫非是那位越地的大能者?”
对於徐先生的猜测,钱唐君极为肯定的否决,道:“这绝不可能!”
“那股气机,给我的感觉,如同苍穹之上,恒古长存的星辰。古老之极,强大之极,与天地宇宙同存,与日月周天同在。”
说到这里,钱唐君眉头一皱,似乎是思索着,某些更加具体的形容,道:“如神,如圣,如天,如道!”
徐先生低声自语:“如神,如圣,如天,如道……”
就在徐先生揣摩钱唐君所言,神、圣、天、道之意的时候。
忽忽忽——
弥漫白沙河上的水气,竟渐渐有着凝结之意,一片片冰霜,夹杂其中,寒意愈发强烈。
云雨徐徐,一道真符敕令,在云中若隐若现。真符敕令上,一枚由天书云篆,书写而成的‘冰’字,溢散着冻结、霜寒之意。
在这股冻结、霜寒的法意下,方圆百里之内的水气,都被凝结为一粒粒大小不一的冰粒。
这些冰粒儿,小的有黄豆、绿豆一般大小,大的有栗子、鸡蛋一样大小,最大的冰粒,甚至有鹅卵石大小。
砰砰砰,这些大小不一的冰粒,混在暴雨狂风中,一起倾泻而下。
这一刻,冷气流溢,冰晶脆亮。铺天盖地的冰粒,打的吴国水师将士鼻青脸肿,冰屑迸溅。
“啊啊啊……”
“冰雹,冰雹来了,”
惊呼、哭喊、哀嚎,成片的冰雹,打在士卒们的身上,打得他们皮开肉绽。其间更有士卒,被这一轮冰雹,生生的砸死。
无数冰粒砸下,任是神血、神骨级数,被密集的冰雹淹没,一样是个死。
当然,若冰雹之中,都是黄豆、绿豆大小的冰粒,这些体魄强健的士卒,或许还能不当一回事。
可是,在漫天冰粒当中,参杂着极多的大冰粒。栗子、鸡蛋大小的冰粒一点都不出奇,甚至还有鹅卵石一般大小的冰粒。
冰雹之下,皮肉只是轻伤,伤势稍重一些,就是骨断筋折。再重一些,直接就是被砸成一滩烂泥。
“什么?”
落向徐先生的冰粒,尚未靠近徐先生,就被他身上的神力,给震的粉碎。
“竟然,竟然下起了冰雹?”
徐先生愣愣的,看着暴雨狂风呼啸,夹杂漫天的冰雹,砸的船舰砰砰直响。
这场冰雹,倒是伤不到徐先生。徐先生修为高深,神力护体之下,冰粒近身三尺,就会被他的强悍神力碾碎。
然而,在吴国水师中,有徐先生这般修为的,终归是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硬挺着,冰粒打在衣甲上,发出劈啪声。
良久之后,徐先生抿了抿嘴唇,道:“不只是行云布雨,还有控制天象之权,不然不可能下冰雹,这手段……厉害啊!”
“冰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