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上阳仲在中间,可是担了不小的风险。
赌赢了,自然能让越国更上一个台阶,可一旦赌输了,无疑会让越国本就艰难的处境,愈发雪上加霜。
“大海捞针,就大海捞针,”
姒伯阳直接道:“不管开拓天外世界,对我越国未来发展,是好还是坏,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咱们不行?”
“会稽儿郎,不能让人说不行!”
话音一顿,姒伯阳迈步,走到上阳仲身前。
“再说了,情况再坏,还能有现在的处境更坏?就算比现在的处境更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姒伯阳眼睛微微一眯,道:“不赌一下,焉能知道结果如何?”
需知道,姒伯阳这个人,从前世开始就有着一股子赌性。到了这一世,他的赌性更大了。
当初登上上位以后,姒伯阳削平大姓,变法山阴,鲸吞会稽,每一步都有着赌的成分。
这中间要是差一步,姒伯阳都无法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便是造化玉碟在手,也要蹉跎不少岁月。
如今,姒伯阳又要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借着天外世界牟利。成则最好,不成也不过是全国上下,多难受一阵罢了,
被姒伯阳所言,噎的说不出话来的上阳仲,良久,只说了寥寥几个字:“上君,豁达,”
“豁达?”
姒伯阳呵呵一笑,道:“我可算不上是豁达,只能说我这几十年,大多时候都是顺风顺水,还没遇到过真正的逆境。”
“所以我才有底气,赌天外世界,看它能不能让我翻身。要是这次大亏大输,我可就不一定有底气,再在这上面下注了。”
“……”
上阳仲道:“臣,这就回府,筹备布置虚空挪移阵法,必不负君上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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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将退下后,姒伯阳面上笑意,渐渐敛去。
在没外人的时候,姒伯阳神色淡漠,很难见到明显的喜怒。
城府深沉如姒伯阳,喜怒不形於色,心中所想,与面上表现出来的,都未必一致。
咻——
他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袍,手掌划过腰间的佩剑,若有若无间,一声剑鸣轻轻回响。
“天外世界,”
姒伯阳站在铜案前,若有所思的轻抚着山河印,山河印上重重宝光浮现,大地山川如龙,隐约透着一股宏大莫测的气息。
“那里,或许有我更进一步的契机!”
“三花聚顶,五炁朝元,阳神天仙,逆反先天,与道合真!”
姒伯阳的眸子闪烁着莫测的神采,他冥冥之中有所灵感,天外世界或许真的有他的成道天仙,甚至是先天道业之机。
毕竟,达到姒伯阳这一级数的人物,等闲不会生出灵感,一旦灵感必有应验的时候。
当然,事无绝对,若有大神通者布局,拿姒伯阳做棋子,也能蒙蔽姒伯阳的灵感。
只是,就凭姒伯阳那点成就,声名局限於一州之地,还不配大神通者,亲自下场算计。
没有大神通者干扰,姒伯阳的灵感的准确率,不说是板上钉钉,也是十拿九稳,不可能有差错。
姒伯阳伸手虚握山河印,呢喃道:“心血来潮么?”
以高深道行,参悟天地玄机,道心映照,玄微通妙,是为心血来潮。
正是基於心血来潮,姒伯阳才会在上阳仲直言有风险的情况下,依旧发动全国之力,准备远征天外世界。
不知道内情的人,绝对会认为姒伯阳是个狂人,连远征天外世界的个中细节都没掌握,就孤注一掷至此。
这在许多人眼里,是难以想象的。没有多少人,敢於压这么大的注。
殊不知,姒伯阳凭的只是灵光一闪,就这一点灵光,却是大多数修行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姒伯阳心头一动:“不过,天外世界中,到底有什么机缘,能让我省去这么多的水磨功夫,直接绽放三花?”
“这等机缘,简直比让人立地成仙,还要难得!”
他的道行,早已达到陆地神仙的顶点,其法力神通之强悍,在开国盛典上一览无余。
以一己之力,不仅击杀两头强力凶兽,还有余力再收服一头天狗。姒伯阳的实力之强,由此可见一班。
亦正因为姒伯阳法力极端强横,想要再有所精进,才会越来越困难。
只有万载药龄之上的宝药,才能让姒伯阳法力精进一丝。而想要三花齐放,证得天仙大道,还不知要耗费多少宝药奇珍。
这当中有利有弊,利的一面是姒伯阳根基扎实,万丈高楼平地起,经过姒伯阳不断打磨,千锤百炼,神仙法力精纯至极。
要不是如此,姒伯阳何以神仙之身击杀正神级凶兽,拥有越级而战的实力。
而弊端也很明显,随着法力越来越精纯,根基深厚无比的姒伯阳,突破天仙大道的门槛,也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拔高。
突破门槛的拔高,固然能让姒伯阳在未来走的更远,从长远来看,是利大於弊的。
但天仙门槛太高, 姒伯阳要想触及天仙大道,所要付出的努力,也要远比普通天仙,多出十倍百倍。
“天外,”
姒伯阳低声叹了口气,眸中神光一敛,拿起山河印,在一方布帛上,端端正正的盖印上。
嶢水之滨,人潮涌动,
“呦、吼、嘿、”
数万青壮赤裸上身,一边喊着号子,一边挥动手中锤凿。石锤重重落下,击打在石凿上,飞起火星点点。
一个个精干小吏挥鞭,在周匝的号子声中,缓缓的驱赶牛车,拉着车上装载的碎石远去,牛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姒梓满看着已经初补打下地基,正要再度夯实的新都建址,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这新都,已经有了大致轮廓了。”
“以后,只要按着这轮廓兴建城邑,迁移百姓黔首。多则三五十年载,少则一二十年,这新都就能成为越国的政治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