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巨鹿十六岁时,只有武道先天的修行,至於炼出文气,那更是在游遍天下,看尽世间疾苦之后,这才以大志向成就,但那已经是数年之后的事情了。
而眼下季秋的进度,却比之快了数年。
不仅如此,他的炼气修为於此时,也有了凝气之境,像是那在现世修行而出的雷法之术,已经足以施展出来了。
再加上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这偌大的大炎朝,他已经有资格前去一观。
也正是在大半年后的这个时间段。
作为京师的泰安震动,有一件大事发生。
那就是,天子举三十万兵马,由皇甫真亲自挂印征伐西狄的战事,又被挡了回来!
一时间,天下哗然!
太学宫。
郑修於一处书斋之中,正教授着季秋等入室弟子课业。
却在此时,有一青衫儒士急匆匆的便闯入了进来。
“郑公,有大事发生!”
看着外面闯入,一身风尘仆仆的青衫文士,季秋放下手中经文,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
这大半年来,他於太学宫修行,三道同修,皆都有了不凡长进。
尤其是文道一脉,《诗》、《书》、《礼》、《易》、《春秋》这五经,此时都被季秋尽皆入门。
眼下他五经同修的造诣,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些同窗,甚至说一句不夸张的,此时季秋已经文气通达,距离凝聚一颗文心,成就大儒之位,都是近在咫尺。
这要是传出去,估计整个天下都得为之震惊。
一个不过十六岁,快要十七岁的少年而已,古往今来能有几个大儒是在这个年纪成就的?
当然,其中大半的因素,都是托了追本溯源法的福,不然哪怕季秋学究天人,他也不可能悟出五经之中的奥秘,更别说将这门正宗级的传承入门了。
只是有些遗憾的是,自从第一次追溯春秋之后,后来的每一次修行,他都没有再见过那名为‘季子’的夫子真容。
就和最开始一样,那张面容被迷雾遮掩,看不清晰,倒是叫季秋没了求证之念。
而除《春秋》外,诗书礼易这另外四经,都是由另外不同的四个儒道大能前来推演的,皆与春秋不同。
所以之前季秋的想法,自然无疾而终。
但那却不是重点。
少年放下手中的经卷,看着眼前急匆匆迈着步伐前来的卢直,面色毫不意外,似乎是已经知晓了眼前此人之后想要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
当郑修皱了皱眉,放下课业开口询问时,卢直随后就道出了前来的目的:
“三征西狄,俱都被挡了回来。”
“皇甫使君领着兵马驻扎於西境,自大半年前陛下一旨诏令后,即刻西征,只可惜这次因粮草辎重等缘由,又是无功而返。”
“这样以来,前两次的失利,怕是都将会落在他的身上,我已听说陛下於宫内大发雷霆,隐有治罪之念了。”
这间书斋之中,目前郑修门下的入室弟子,只有季秋以及几个同窗,卢直也都见过,再加上此事不日就将传开,所以也未掩饰。
郑修听后,放下手中经卷,眉头轻轻皱起:
“皇甫使君乃兵家显贵,为将帅之才,又有金刚境的修持,再加上那些兵道战阵之法,麾下战士如狼似虎,个个以一当十,为何会又破不了西狄?”
“况且不过短短大半年时间而已, 纵使不能攻破,也就是无功无过才是吧,谈何治罪一说?”
听到灰衫文士疑惑发言,卢直不无感慨,只是一叹道:
“按道理说,应是如此。”
“可粮草辎重,却是供应不上了啊!”
“大半年的时间,再加上近些年二征西狄,北镇羌夷,穷兵黩武之下,国家损耗严重,本就该休养生息一阵,再图动兵之念。”
“此次强行动兵,突遭天灾大旱,粮草辎重难以跟上,皇甫使君没了法子,这才后撤回境。”
“本就应是常事,然而宫内宦官当政,天子只听结果,已是动怒,据说不日就将问罪,所以此次前来,我是想与公以及诸多同道一齐表奏天子,阐明道理,以期能从轻发落。”
“公意下如何?”
对於卢直的询问,郑修没有过多犹豫,便点了点头。
同为大儒,一同精修过天下文碑,他与卢直的私教甚好,至於皇甫真这位当世名将,他也有所交情。
其为兵道大家,乃是眼下这大炎朝内为数不多行事刚正,有着自身操守的将领了。
替其表奏,自无不可。
下首,季秋看着郑修与卢直的短暂交流,面色未变。
但实则他已是知晓,天下大变的时机,到了。
这偌大炎朝由盛转衰,继而彻底落幕的变革,就是因这一年皇甫真回朝,拉开了序幕。
指望那位当朝天子去管这些事情?
看着正在私谈的两位当世大儒,季秋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若是真能担当得起这一世皇位,又怎会致使世家与天下,落到这等局面。
积重难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