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去了命定之劫,此子要能在这逐渐凋零的世道修行太平经,对於底层百姓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心中打定主意,太华起了传授季秋太平真经的心思。
自己寿元将近,无论是这门法,亦或者是天下,都需要一个传承之人。
此子,正好挺适合。
念及至此,太华捋了捋白须,道:
“老道名号太华,居於冀州太华山,结庐山野,自成一方道脉。”
“我来此就是欲问一问小道友,你这炼气法门是传自哪方道脉?”
他的眸光盯着眼前的季秋,带着些认真的意思。
对於季秋是如何改命的,太华并不想去了解,也没必要去深究。
每个人都有秘密与缘法,若事事都刨根问底,强求知晓,非但不会有什么意义,反而可能平白叫人心生恶感,得不偿失。
因此太华关心的,就是季秋这一身不凡炼气法,到底有没有道脉传承。
若是有师承,那就算此子与自己未来有缘,怕是也只能有缘无分了。
索性,季秋未曾犹豫的回复,叫太华放下了思考。
看着眼前的白须老道,季秋只是答道:
“这一身炼气法,是在下於一古卷之中觅得的,并无炼气道脉传承。”
“太平之道,也是我於太学宫求学时,在儒圣及古先贤之道中,自愿去践行的道路。”
“不知太华真人询问这些,是因为何故?”
灯火昏暗下,季秋回应。
太华听后,颔首一点,复又道:
“既没有道脉传承,那贫道欲传你一卷太平经,其中内容博大,涉及天地、阴阳、五行、十支、灾异等收录,又有养功德真身,助炼气修行之法,你可愿学?”
“贫道与你日后有缘,虽不晓得为何会生出些许变故,但那都不重要。”
“我观你行为,与老道我那一卷太平经颇为契合,只要你愿学,我便传你,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来了!
季秋听到太华老道主动提及,不由精神一振。
模拟之时获得的修行感悟与知识,在逆天改命后都不会存在。
但关於那些记忆,却是清晰的保留了下来。
这太平经品阶不凡,也是一门可达玉液还丹的旁门道脉传承,不弱於渡世真经。
其中更关键的,还是太平经的修行之法。
此功法倡导身入红尘,以济世救人转化功德气运,从而增长修为,反哺神魂。
若是在普通世道,想要凭借此法成道,需要汇聚的功德数以海量计,哪怕行医一生,估计也不足以聚拢出多大的功德来。
但如今大炎朝遍地烽火,连年大灾,却是此法最容易修行之时。
借助太平经,季秋可以实现短时间内,在修行之道上进展突飞猛进,甚至道基境,可能都不是奢望。
而且太平道门下的诸多弟子门人,修行此法得到的回馈,也要远比渡世真经要来的迅捷许多。
本以为眼下太华道人自己上门寻找自己,会生出什么不必要的变故。
但看到老道士仍然愿意传授自己太平经时,季秋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又夹杂着几分感动与敬佩。
哪怕临到寿终之际,这位炼气士仍然心态平和,此等心性,可谓是修行楷模。
季秋有理由相信,太华若是生在他主身所在的东沧州,不敢说能修行到多么高深的地步,但想来一尊玉液还丹的真人之境,是跑不掉的。
听完太华所言,季秋虽知晓太平经的根底,但面上却仍露出了几分诧然,看着太华,面色有些冲疑道:
“这...前辈一身道行,想来已是达到呼风唤雨之境,为何会想要传授在下这般珍贵的法门?”
“我,岂不受之有愧?”
看着季秋的疑惑,太华却是淡笑摇了摇头。
“贫道三百载修行以来,授予过太平经之辈,你不是第一个,却应该是最后一个。”
“你前面那几位,至今修成者,尚且有一人存於世间,於川蜀之地立了一方道统,也算声名显赫。”
“贫道见识过你在那平阳县治病救疫之举,再加上我算出与你日后有一段师徒之缘,所以才传你此法。”
“你若愿意,你我便结下这段师徒之缘,你这太平道统,与贫道却是正为契合。”
老道士笑呵呵的,并没有在意季秋的话。
事实上,季秋是否愿意,其实於他而言,都没有多少干系。
他只是欣赏这名为张巨鹿的少年,觉得此子在未来当有不凡造诣,仅此而已。
对此,季秋舒了口气。
话说到这份上,便是够了。
“那弟子张巨鹿,就承前辈道统了。”
“谢老师传法!”
说罢,少年执弟子之礼,对着眼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