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一抹火红身影踏炎浮现,如骷髅一般的魏巫王待到看清,当下桀桀一笑:
“神君,这是那晋国余孽,与我之间有着大仇,之前还将祭祀於您的大祭司给斩了,乃是渎神之人!”
“不仅如此,他还将我原本打算献祭给您的诸多神血后裔,都给尽数斩杀,白白浪费了许多养料,既他送上门来,倒不如...”
魏巫王大袖底下,那泛白的骨掌有绿莹莹的幽光浮现,看着其眸中冷意,好似只要那前方苦神君开口,他就将动手一样。
对此,那四颗头颅八双眸子,此时紧紧凝视着晋主的苦神君,也没过多在意:
“说这么多废话。”
“此人非是本君赐予的神血,本轮不到吾来出手,但...”
“就像你说的,对神只不敬,那就诛了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多,也就是到时候吾与他背后的那位,知会一声而已。”
霎时间,八只手臂扬起,沉闷的动静从祂脚下传出。
随着这道身影一步迈下。
咚!
一声震天动地般的响声!
八道足以打穿虚空的掌印,气势磅礴,好像要将宇内干坤一齐压塌!
随着神通按下——
那方原本被晋主立身的地界,突然崩塌碎裂。
待到烟尘散去,唯余苦神君屹立於此,望向穹天。
在那里,有些狼狈的晋主驾驭本命神火,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咳咳!”
平息了一口气后,晋主咳了一声,目光带有怒色的扫下了下方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就欲夺路而走。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方才短暂的碰撞,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般的争锋。
但其实只需一瞬,晋主就能揣测出自己是否能敌。
他能看出,方才那苦神君不过是随手一击而已,并没有动用什么招式,只是单以几双肉掌,就想将他降服。
可就算这样!
对於他而言,都是险之又险,差点避之不及!
神只出手,似乎冥冥之中能封锁一切退路,晋主天然就矮了一头,更莫说是与其抗衡了。
因此想要保住命来,唯只余逃离一条路尔。
虽说留下厮杀,也能勉强抗衡个一二招来。
但在这里搏命,显然不智。
看到晋主一言不发,就欲退走,苦神君中间那颗头颅轻摇了摇:
“你走得掉么。”
言罢手臂一抬。
那天上便有一缕又一缕的墨色气流,化作洪流一般,迅速而来,铺天盖地,将晋主的所有退路堵上。
这些如洪流般的墨色气流,都是‘瘟’气,是苦神君作为神圣的神通,凡俗沾之即死,哪怕像是晋主这等王侯,也难以抵抗!
一时间,晋主大骇。
他看到自己的手臂,渐渐染上墨绿色的气流,然后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摘之不掉,幸而有一缕玄鸟精血被自己炼化,能够有效的净化一二。
不然只这一下,他恐怕就得栽了。
於是乎。
“过分了!”晋主一声低吼,下一刻眸光锁定腾空而来的苦神君,当下身上焚起了神炎,正准备拚死一搏。
可,却见到一柄通体墨黑的剑刃划开了虚空,所到之处非黑即白,便不管不顾,只往那十余丈高的神只投影,斩下剑芒!
“嗯?”
苦神君目光一凝。
祂看到了远处一剑劈开了漫天瘟气,赤脚布衣凌空虚度,眸中坚毅,正执钜子剑匆匆赶来对他出手的那墨门钜子,语气第一次有了些讶然:
“这才多少年。”
“凡民之中,就能诞生出这等实力的存在?”
祂的语气带着赞赏:
“凡民,告诉吾你的名姓。”
“本君乃界外神圣,若愿效於吾麾下,可免你冒犯之罪。”
四颗头颅,发出振聋发聩的神音,如排山倒海,往墨翟处压去,却没听到任何回应。
不仅如此,墨翟顶着这般压力,眼睛尚且能如鹰隼般锐利,那深邃的目光从眼眶之中射出,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照见真实。
此时的墨翟,从茫茫深山赶赴而来,已然愤怒到了极致。
墨家崇尚大义,扶危济困,他此行抱着必死的念头来魏国一展抱负,眼看就将见到成功的苗头,却在眼下...
被毁了一半儿!
作为大能者,那闭关议事的深山又只在这大梁不远,所以墨翟脚步飞快。
但哪怕只是匆匆一观。
他这一路上,都能见到数之不尽的普通人在地面来回打滚,痛苦不堪。
而且...还无法施救!
当墨翟用着神念扫视,便能见到有一道道的瘟疫气,缠绕在他们的身上久久不散,就如追魂夺命般的厉鬼一样,收割着一位又一位无辜的生灵。
这一切的一切,都叫他无法忍受。
所以积蓄了一路,便在终於到来的这一刻,墨翟向着苦神君斩出了这墨家‘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侠道之剑!
关祂什么天上神圣,是否强我!
向无道者抽刃,舍弃生死於两说,对於这点,墨者从来都不会有分毫犹豫!
不外乎,一条命罢了!
...
踏过茫茫黄沙,季秋越过埋葬了朝歌的滚滚黑水,入了魏境。
与此同时,几乎是刚一踏入,他就觉察了不对。
望向那被瘟疫气笼罩的天幕,季秋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
他有些心惊。
随即身影一闪,掠身到了曾经到来过的周边村落。
可入眼所见,只一片荒凉寂静,没有任何生灵气息存在。
季秋本已有所预料,可见此之后,依旧默然不语。
看着满地躺着,病气尚未尽散的一具又一具屍体。
这白衣真君以一双破妄之眸,看着从他们身躯之上抽离的墨绿色气体,源源不断往天上与大梁都城方向涌去时,终於忍耐不住,眼中罕见的露出了怒色:
“到底是什么人物...”
“竟拿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为‘蛊虫’,去养那一道如气流般的‘蛊’?!”
哪怕是在此世踏足诸国,横推八方劲敌的季秋。
都没有见过这等惨剧。
管中窥豹。
只这一幕,其他之处,又岂能好到哪里去!
一时间,他的眼中尽是杀机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