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
“当诛!”
蓑衣老人姜尚,将手中之杆虚晃拂动,便好似穿过了长城,击在了那内核九鼎之上,叫季秋面色一变,似有受创,口中甚至咳出了血!
抓住千钧一发之机,快到了极致的一击,叫季秋未曾避开!
这就是真正的神圣,绝非昔日的投影。
祂们的一举一动,都包含着无与伦比的神威,所以对敌一招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更何况是只身一人!
不过...
季秋也决非一人。
他抹去嘴角咳出的些许血迹,笑了。
当此时,虚空中有璀璨金龙吼出。
那大秦秦京,如今普天之下最璀璨的宫阙前,似乎有祖龙昂首,仰望天穹。
他那如鹰般的桀骜眉头一抬,似乎被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切触怒了。
下一刻,举剑扬天:
“宵小,也敢伤吾先生否!”
拄剑帝王,一声威严如同山岳般的肃喝,仿佛是开启的征兆一般,只此言响彻天下...
那十二道兵戈气冲霄的铸金神像,同时一震。
待到光柱铺天盖地,於四海八荒升腾起时...
它们如同井喷一般,金芒贯穿天宇,连同天际,化作人间大阵——
最终...凝为一柄气息浩瀚,覆盖帝王与苍生杀伐气,似乎足以斩灭海山的虚幻巨剑,被一尊虚浮於人间的金甲神将所执,杀入穹天!
大秦祖龙,聚天下兵气,合人间运朝,铸此手段。
於大秦五十六年——
欲,弑,神,只!
紧接着,如同导火索一样。
人间走出的身影,越来越多。
大秦三十六座大学宫,通读文道至经的儒脉学士同时心有所感,不仅是他们,此时普天之下,所有的读书人。
他们此时翻阅经籍,便能得见那书卷一角,有一行原本平平无奇,但到了此天倾之时,却是闪闪发亮,熠熠生辉的字迹,夺人心魄,分外亮眼。
那是许久之前在蒙昧时代开辟儒家,如今走到了当世顶点的大先生,至圣先师曾经大成着下,足可谓振聋发聩的经文——
‘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贤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圣人也!’
他们的耳畔,仿佛响起了那位夫子的教诲。
一时间不自觉地,几乎所有听闻此言之人,仿佛心神为之震撼,不自觉便诵读了出声:
“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贤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乃...圣人也!”
秦京,郡城,县城,乡野...
凡读书之人,人人颂唱此言,一传十,十传百,声音由小至大,后凝成一线,如溪流汇成江海,待到遍及大秦九州三十六郡,诸人之言,已有璀璨到了极致的精神显化。
当此时。
有一袭儒衫,身躯魁梧高大的读书人朗声一笑,重复咏诵着那响彻人间的言语,继而——
合天下读书人之念,踏上万里长城!
函谷关外,绵延紫气陡升。
有三道身影从各地显化,於旦夕间共聚於此。
一者倒骑青牛,年老慈祥。
一者身背阴阳道图,中年含威。
一者如青年一般,眉眼含着锐气,不怒自威。
这三道身影,自北境苍茫、南部沃土、东海之滨,於此关共聚。
遂,合道为一!
值此时,道音传承三万里,天下灵气如潮涌!
“天下修者,执牛耳!”
“逐道之年,吾为尊!”
阴阳双鱼流转,青牛化作玉佩,脚下紫气直入青冥,道人口中唱罢,与夫子一并登天!
他们如蒙昧的七国动乱时代一样,再度站了出来,如同徐徐燃烧的炬火,给了看到几十年不见天灾的芸芸众生,带来了属於‘希望’的火种。
不仅如此。
凡世之中。
有阴阳一脉的东君,隐居数十年的纵横鬼谷,医家兼济世间的新医首,兵家武道通天的兵圣...
还有儒门大昌的圣贤,曾经稷下学宫的祭酒,化鲲鹏而乘凌霄的道人,炽热之火焚烧天地的玄鸟大妖...
数十尊在当年那个时代过后,成就了亚圣魁首级的存在。
沿着登天之路,拾阶而上。
或许他们和神圣之间犹有差距。
但,每一份力量,在此时此刻, 都能弥补上那么些许差距。
哪怕只有一丝。
也总比漠然注视,要强上百倍千倍。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
正因他们是在苦难之潮到来时,以不畏死生的念头,屹立於众生之前,与那一切的源头作着博弈,哪怕面临败亡,也知之不悔。
而非是...
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权柄,仰仗着自己无可匹敌的实力,肆意驱使着底下的平民,对於一切都漠视不语。
或许在千百年后,这种共渡大劫,视死如归的意气豪情,会随着时代的流逝而慢慢掩去,亦或者消失无踪。
但无论如何。
只在当下这个年代...
这人间大世,何其壮哉!
万里长城,那咳出一缕血迹的白衣人拔出了太阿。
他看着这人间百态,众生以身共渡大劫,不由长啸一声,虽身有负伤,却不禁畅快至极道:
“王上,不知如此九州...”
“与玄商时代相仿否?!”
此言落罢。
那长城中沉淀许久的巨头,不再静默。
他踩踏着脚步,身披黑红甲胄,魁梧壮硕的身躯挺拔如山,眉头英武,沿着古旧的兵戈长道走过,与昔日战死於此的玄商英灵并肩而行。
故旧未散的大巫觋,化作神魂之身,默默的驻足在这位王者身畔。
听得季秋之言,帝辛目光死死凝视着那如皎月一般的神圣女子。
随即过了几千年,终於有些释怀,於是不由大笑:
“相仿?”
“不,如此九州,更胜往昔!”
“因为吾辈於此...”
“当必胜矣!”